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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电话,或者勤务兵通报就好了,何必亲自来去呢?
“找你有几句话要交代,”周澜说,他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这就说得通了,贺驷洗耳恭听。
屋里布置很简单,除了大床衣柜镜子,就只有衣架双人沙发和小茶几。
周澜坐了沙发一边,贺驷是绝对不会去坐另一边的,他站在扶手边,弯下腰来听对方说。
回天津有很多事情要他一一去做。
天津的陆先生要去拜会,陪云海去,有笔大的款子结出来,从关外带回去的金条要放进花旗或者汇丰,切记不能进日本人的银行。生意场上事情陆先生都可以帮忙,但是如果和陆先生有了纠纷,或者解决不了有大的麻烦,可以找警察厅的候厅长或者他的弟弟,他们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万不得已,可以去找他们。
你打我的名头,带着云海,这些人都会卖你面子,以后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周澜细致的交代,把自己在天津那点人际关系合盘脱出,贺驷目不转睛的听,连个逗号都不敢落下。
“大概就是这些,”周澜全都交代清楚了,问他,“都记好了吗?”
“记好了。”贺驷毕恭毕敬。
“好,最后一件事情,你牢记三个月之内,你绝不可以回奉天,”周澜停了一下,抬手一勾贺驷的脖子,把对方的头揽到自己脸颊旁,“切记!”
贺驷差点没站稳,一下撑住扶手。
周澜这时已经放开他,自己靠在沙发背上,非常疲累,只有一双眼睛眯着缝隙看他,好似在研究他。
“我记住了,团长,”他看着他灯光下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你要累了就睡吧,要不我给你拿点药去。”
周澜单手支着头,食指中指放在眉梢处,静静的打量他。贺驷不知他是什么打算,就立正了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澜垂眼,拿出白签子,攥住两根,问贺驷:“我们来赌一局?”
“赌什么?”贺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赢了,你把下半辈子的命给我。”周澜看着他,笑笑。
“团长,我本来就可以给你。”
周澜摇摇头:“听我把话说完,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我?”贺驷说,“我提什么条件?”
“问你自己。”周澜伸出手,两根白签子摆在贺驷面前。
不知道这是什么把戏,贺驷想,周澜可能是要交给他什么玩命的任务。
他看着那白签子上印子,一狠心抽了出来。
周澜靠回到椅背上,依然敲着眉梢看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那根签字。
“团长,比比?”贺驷握着那支做了记号的钎子,明知故问。
“好,不急。”周澜说,“先去给我拿药吧。”
贺驷只好放下签字,开门去了书房,周澜的药,锁在书房柜子里,以防万一。
再进屋,周澜同时命令锁上门。
他倒白水,连同药片交给周澜,周澜又命令拉上窗帘。
贺驷拉上厚丝绒的窗帘,转身的功夫,大灯熄灭,周澜拉亮了落地台灯。
气氛就不对了。
他询问地看周澜。
周澜看他,同时摊开手掌一支被折得更短的签字。
扭头看茶几上那支短签,再看周澜手里这支新折的,贺驷刚要申辩,话就被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