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保安团的命都捏在周澜一个人手里,别的他不敢说,保安团的人命,他要取哪条就取哪条。
他当时在气头上,贺驷猛的亲近他,让他本能想起的都是不堪的、令人耻辱而愤怒的事实,而与感情完全不相关。
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杜云峰,除此之外的人,都是其他人,除此之外的亲近,都是心有邪念的轻浮,只与侵占、强迫、屈辱相关。
令他屈辱的,一条命都不够抵。
筋骨寸断,烂泥一堆的程把头就是前车之鉴。
周澜以为已经有往者可鉴,不会有人活得腻歪非往死路上奔,尤其是他身边的人,该知道他是什么样下手狠辣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非往枪口上撞?
可贺驷呢?
周澜一心求死,忙着求死,对贺驷的生死去向一度不曾想起,不曾过问。今天也是阴差阳错,鬼使神差的才想起他,便来见了他。
就在刚才,他在黑暗中看着床上这个人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杜云峰。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毛头小伙子也是当初黑鹰山跟着他和云峰下来的人,也是为数不多还在他身边的人了,他的存在就像他过往的一个活的证据。
看,他最好的年华里,和人相亲相爱过。他独自想的出神,对面床上就传来一句梦中呓语。
“慕安”
这两个字直接打到他的心上。
他的字,长辈、亲近的人都可以这么唤他,但那只是一个符号,区别于张三李四而已。可是却有人在梦中叫的情真意切。
杜云峰这样叫了他千万遍,以前是,今晚也是,叫得他五脏六腑不能安稳。
贺驷竟然也这样叫他,本来他不来,就听不见的。
还有那一句带着叹息的自嘲
“我管得了自己,我管不了我的梦怎么办?”
周澜火气与困惑被四两拨千斤的化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心有戚戚。
更严重地我管不了我梦中遇见你,我也连我自己也管不了了,我只想死。
周澜望着他,虽然没有怒火,却也没有任何温和的表情,如果换成其他下属,与他如此目光相对些许时刻,恐怕不当场魂飞魄散,也要大病一场。
“我……”贺驷堂堂七尺男儿,声音却低的几乎听不见,他犹豫着说,“我知道你不是特意来看我,但……”
他诺诺低语,周澜听得力,几乎失去耐心。就在这时,窗外夜空闪亮,随即一声脆响。
周澜倏然扭头,外边漆黑的夜空闪过一道亮白,脆响在冻得僵硬的天地间传来,带着特有的回声,仿佛一声鞭响,将黑夜的寂静撕裂开来。
第一声爆竹好似雄鸡报晓,鞭炮声立即密集的你追我赶,谁家也不想比别家的晚,竟是噼噼啪啪的喧闹成一体,间或有高起烟花炸裂,映在玻璃窗上,流光异。
过年了,又到了子夜交替的时分。
周澜竟自走近窗户,抬手扭开快锈死的窗栓,一用力推开了窗户。
寒风卷着窗台上的雪花倒灌进病房,穿着厚呢大衣的周澜打了一个寒颤,他突然想起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