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只是认出了他,谁知道接下来是喝掌声还是暗杀的枪管呢?
天一亮,宋书栋从客卧醒来,正要起身弄点吃的然后去上班,却不期然在客厅遇见衣冠端正的杜云峰,再一细看,竟是彻夜不曾合眼的摸样。
“杜哥,你刚回来?”宋书栋本来前几天还有些担心他,但是看他大模大样的招摇了几天,不曾有半分危险,就放下心来,正式打算好好工作,在天津卫扎下根来。
杜云峰将一杯热牛奶推向他:“喝吧”,他看起来并不疲惫,眼睛里竟然还多了一丝清明的意味,看着宋书栋喝牛奶,啃冷面包,他继续说道:“钱和需要随身带的东西,我都拾好了,一会你去车行叫辆车,我们马上离开天津。”
宋书栋闻言放下杯子,急忙咽下牛奶:“出了什么事?不是好好的吗?还没找到你的亲人呢。”
“我不记得我有亲人,”他看宋书栋突然紧张,就刻意平缓了声音,安抚对方杯弓蛇影的胆量,“我怕等来的不是好人,我也不确定我以前在这干过什么,被人认出了未必是好事,昨天有人跟着我,这肯定不对,书栋,我们得走。”
“嗯”宋书栋紧张的一点头,攥着杯子的手都紧了,“咱们往哪去?总不能回关里吧?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呢。”
“不回,”杜云峰掳了一把他早上还没梳理的头发,“我们往南边去。”
二人也没有多少行李,带着几千块钱,和一小竹箱随身衣物,在火车轰鸣中,离开了天津。
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一路向南。
整个中国沉浸在严冬的寒冷中,他们隅于铁皮火车中,穿越黑夜与白天。
从北向南,沿途的万家在团圆,只有他们在一路逃亡,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不知该在哪里停歇,只知道要躲避,躲得远远的。
除夕夜里,一片白蒙蒙的水雾汽笛声中,列车到达终点站。
一阵哨声之后,车门缓缓打开,宋书栋跳下火车,亢奋的回头喊:“杜哥,我们到啦!”
拎着竹箱,杜云峰随后踏着铁台阶而下,摘掉礼帽,抬起头,看到白色石牌上的大字:南京
他的双脚迟疑地踏上南京的土地,他还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有人开始新的人生,有人却在忙着谢幕。
数千里之外的关东大地,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奉天郊外保安团,负责巡逻的一小队士兵步履整齐而急切的跑回营地,兴高采烈的和下一队士兵交接。
这一圈的巡逻任务比常规要重,农历年的节骨眼上,保安团负责的关东军奉天司令部外围保安任务自然不敢放松,而且按照团长本人下的命令,还重点加强了金矿内外的把守,工人进出十分严格。
虽然年根底下,工人已经大部分回家了,但是守矿的警戒没有丝毫放松,处处荷枪实弹,偶有日本jūn_rén,也要查核身份,报对当晚的口令才能进出。
外人看来,严防死守的金矿与利益相关。但只有周澜知道,废弃的旧矿道里,那一箱箱的所谓废弃物,其实都是纯度极高的□□。
只有他知道,连搬运的马营士兵都蒙在鼓里。
保安团已经俨然日军第二的队伍,在伪军当中,能混成他们这个层次地位的,整个关东大地上,也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