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得寸进尺,他不怕死的说:“我不走。”声音低沉而坚定。
周澜往后仰了仰,他若不动,就会和对方鼻尖相碰了。
“活够了?”周澜忽然笑了,又靠回沙发,并没有防御对方的意思,“你留下来能做什么?难道我会用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我背后开枪给你那些黑鹰山的兄弟们报仇呢?”
“我把他们当兄弟,没错,包括杜云峰,他永远是我大哥,但是他们要杀你,我不能同意。”贺驷扭头吐掉香烟,单眼皮的眼睛流过年轻人健康的光,语气坚定的说:“如果重来一次,我就算知道是大哥在造反,我也不会帮他,但我也不会朝他开枪反击。”他看着周澜,“但无论何时,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论你怀不怀疑。”
周澜沉默了,随即直白的问:“为什么?”
直到这时,贺驷才又垂下目光:“无论我说什么理由,你都不会完全相信,所以我也没有必要说。”
角落里一人多高的自鸣钟钟摆发出报时的敲击声,万籁俱静的午夜,诺大的客厅里,贺驷跪在周澜身前。
他的目光扫过周澜的腿,上了腰,直到停留在□□皮套上,他才说:“凭我的身手,我现在伸手,就可以抢到你的枪,你知道我能做得到。”
接着,二人陷入沉默。
“但是,”好一会儿,贺驷才开口,“我不会的,我并不想给谁报仇,而且……你的枪里没有子弹,在我进这个房间之前,你就退掉了子弹,你不相信我,你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说到这,他的目光上移,对上了周澜的眼睛:“团长,你在试探我,我……”
他迟疑了,把半句话又吞回肚子里。
周澜看着他,伸手拉开皮套,抽出枪,似笑非笑的在放在手里摆弄:“你什么?”
“我……”贺驷缓缓抬起手,引着枪管指向自己的眉心,他的目光顺着乌黑枪管,笔直的射进周澜乌黑的眸子里,“我……,我比杜云峰了解你。”
周澜没言语,只是看着他,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周澜手指微动,扣动了扳机。
咔枪针击空的声音。
周澜上楼梯的时候,脑子里还有点恍惚,贺驷的话,他听懂了,又没太听懂。
进了卧室的门,他抬手解上衣的扣子,解了几颗,转过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贺驷站在二楼走廊里,侧脸对着卧室的门,并不往里看,像对别人说话似的:“团长,你还没说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周澜站在门里,握住门把手,冬天黄铜的门把手有点凉,他下意识地换成手指轻轻点着。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了贺驷这个人,这种“突然”认识一个人的感觉,让他不踏实,想将对方关在门外。
“你今天……”贺驷扫了他一眼,又转开目光,“这么晚了,把我从牢里弄出来,不会无缘无故的,你是想我干什么去,”他声音不高,“是吧?”
他又说中重了,这种莫名其妙,突然而至的“一语道破”。
周澜心里不舒服,仿佛对外界装备起来的一层保护罩,莫名其妙地失灵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没有,你走吧。”
贺驷迟疑了一下,好像品了品“你走吧”这个“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周澜担心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时,他却老实的一点头:“好。”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