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的只剩杜云海了,小时候云海听话,怎么说怎么听,人一大就有自己的主意和脾气,也不知道每天神神秘秘的在忙啥。杜云峰挠挠头,憋了半天,吼了一句:“客房在一楼,你往楼上跑什么!”
“我不睡客房,我要睡你和慕安哥的房间。”嘭的关门声,云海进了楼上的卧室。
杜云峰回头看着周澜,楞眉楞眼的,手指着楼上:“你说他?”
周澜嘬了一下嘴:“十有八九知道。”
卧室还是早上的样子,下人还没上去拾,杜云峰和周澜的睡衣胡乱扔在大铜床上,浴室还有半缸水没放掉,云海不理这些,直接对着龙头洗了把脸,拿起架子上毛巾抹干净,脱衣服跳进被窝。
他哥和周澜的关系他早看出来了,一人无名指上一个戒指,从奉天回来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家里的人不开化,不懂这些西洋礼仪都代表啥,他可是懂的,他可是周家大院子里最有文化最先进的人呢。
像云海需要大把的钱一样,周澜也需要更多的钱,有钱了才能让自己和身边人保持好日子,才能不吹灰之力的买一切看中的,才能为所欲为的得到安全感。
一个月后,印度烟土漂洋过海的抵津,这玩意必须避人眼线。按照陆白羽本来的计划,大轮船刚进渤海湾的时候就在海上卸货,换几艘小火轮进津,目标小,又分散,就能绕开塘沽码头,那里日本人势力大,容易出事。小火轮们可以直接沿海河而上,登陆法租界内的海河码头,陆白羽是洋买办,在英法洋人面前颇有面子。不过周澜有自己的打算,他听了陆白羽一半的建议,另一半他和杜云峰深思熟虑的自己拿了主意,这趟是他们第一次跑,门路不熟,以防差池,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另一半的货没进海河,直接运去三岔口码头,都没沾岸上土,直接上了另一艘货轮,不做停留,急匆匆又往那汪洋波涛里去了。
海河码头的货进了事先租好的法租界仓库,奉天来了明强干的兄弟,分两批往关内运,火车检查严格,一路要打发的关卡不熟悉,所以和程家以前的门路一样,套上大骡子车,成捆的棉花包里塞上烟砖,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分别出发。
本来周澜和杜云峰要各跟一队,但杜云峰看到装货时周澜那眼神就不对,想着万一他路上犯了瘾,没谁敢拦他,所以干脆让小弟兄带了一队,他把周澜拴在了身边,李管家是是个半押状态,这一路还要靠他使用老关系。出天津,进热河,一路承德、山海关,进了满洲国的地界,使了大钱,有惊无险,日本人也是见钱眼开,他们自己也运送鸦片赚钱,过路揩油无本万利,何乐不为。
一行半个多月,顺利回到程家大院,小崽子们嗷嗷亢奋,有一就有二,这不仅是来财,还是开了条生财之路,钱生鸦片,鸦片生钱,眼见着财源滚滚,前程远大。比这更高兴的是,海上那批货也到了,周澜和杜云峰很早让李伯年去丹东那边跑门路,那批货沿着鸭绿江而上,趁夜上岸,到奉天不过两百多里路,该躲的躲,该使钱的使钱,一切出奇的顺利。
他们货好,比日本人专营的黑烟土高出几倍的价钱,成了奉天烟馆的紧俏货,李伯年现在和各大烟馆都搭上了勾,简直供不应求。
钱到手了,杜云峰美得满屋坐不住的溜达,周澜在一堆账本里对照着翻看,得得瑟瑟的人影晃得他眼晕,他忍不住抬头:“你就不能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