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个提议不重要,不过也是娘一片好心,不好直接拒绝,便说:“娘,过了年,我就打算去留学了,都是新青年了,你看谁还要通房丫头,不流行这个了。”
三姨太可不这么想,苦口婆心就教育起了儿子,淑梅做通房丫头挺合适,你带着她,她要是怀上了娘就能抱孙子了,你到时给她个名分,把她纳了做妾,以后再遇见合适的姑娘,不耽误你娶正房。
三姨太善良,一向疼儿子,偏在这事上顽固起来,周澜软话说尽也不见老太太有让步的意思,索性干脆拒绝:“娘,不合适,我念了那么多年书,您让我娶个唱曲的丫头不合适。”
话说完就后悔了,三姨太就是唱曲的出身。
周澜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床边。
接下来的日子,三姨太没忘记这事,从儿子和淑梅的八字说起,一只念叨到周家的香火羸弱,说不行就劝,劝不行就打,周澜忍着不顶嘴不啃声,到最后还是没捱过去,老太太病了,吃不香咽不下的,周澜一咬牙,答应了。
老太太高兴了,神头一好病就好了大半,只是周澜从此填了个心病,一见那姑娘就心里别扭,不是那姑娘长得难看,而是觉得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再也抬不开腿,迈不动步。
周家大院是个三进三处的宅子,全中式的结构,讲究的是结实牢固,私密性好,院子很大,可他觉得到处是淑梅,吃饭的时候,三姨太会安排淑梅坐在近前,夹菜盛饭的,周澜食不知味,他躲到书房看书,三姨太便催促淑梅时不时送些茶水点心,连换下来的衣服,一个不留神淑梅便抱走去洗了。
周家大院小成了箱子,周澜都没法利利索索的转个身,不是在狭路相逢,就是在狭路相逢的路上。
他得空就跑出去,简直不敢呆在家里,年前他去了南开中学,杜云海在那读书。
天蓝云白,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街边梧桐的枯枝落了下来,是个冬天难得的好天,周澜到校园的时候正是上午最后一堂课,寻着别人指的路,找到杜云海所在的班级,他从教室外的走廊经过,窗明桌净。
他听着看着,仿佛回答了曾经熟悉的世界,但是、也只是熟悉,却没有融入其中的感觉。
他穿的体面干净,在班级门口本想杜云海出来,转念又改了主意。靠在走廊的汉白玉栏杆上,掏出烟,低头点上,吸了一口,烟呼出来时没等吐得远,他一吸,烟又顺着薄唇吞了回去。他暗自笑了一下,想起杜云峰说看他吸烟是个没命的样,跟看见钱似的,舍不得吐出来。
“这位先生,学校不能吸烟。”随着下课钟响,穿着棉旗袍的女人从教室里走出来,周澜上下打量她,估计是个老师。
他看看她,没言语,也没表情,默然的直接用手指头掐灭了那一股红火,微微一歪头,不急不缓吐出最后一口烟柱。
在家里被纠缠已经够烦了,出来透气还要被纠缠,他现在一听到女人尖细的嗓音就莫名的烦躁。
杜云海从教室中走出,他早就看见了周澜,一下课就奔了出来:“慕安哥”,女老师正有不悦,这时转过头,询问了情况,周澜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双手插在兜里,看着比他矮的女老师,长长的睫毛滤过目光,使本来冷漠的眼神看起来有点似乎有点温度。
杜云海兴高采烈地拥抱了周澜,半大小子手臂挺有力,把开心和放松传递给了他,又蹦跳着拉着他下了楼。
二人来到一家西餐厅,杜云海说贵别别扭扭不愿意来,周澜搭着肩膀把这小子搂进了餐厅,杜云海十四岁,个子都快蹿到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