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周澜一跳进来,杜云峰就翻身接住了他,周澜顺势毫不客气的骑到杜云峰身上:“别动,刚才怎么说的。”
杜云峰老老实实的往后一躺,你说不动就不动,笑眯眯的,手从身下抽出一本厚厚的书:“少爷,看!”
是本圣经,表面已经磨得斑斑驳驳,很旧,右下角磨损的厉害,显然是被人翻阅了很多次。
周澜接过书,在对方胸口上摊开,一行字映入眼帘:相近的邻舍,强如远方的兄弟,凡祈求的就能得着赠吾兄云峰,民国十七年于津。
笔迹秀气有棱角,周澜恍间想起几年前,只是随手一写,希望杜云峰能多看看圣经敛粗野性子和乡野气。
“你一直带着?”厚厚的一本颠在手里,周澜的脑海联想出一个小土匪快乐砍人,虔诚读经的场景,多么惊世骇俗。
“哈哈,当然带着,你给我的。”杜云峰顿了顿,随即欢快说道:“今天是做礼拜的日子呀。”
周澜毫无兴趣的合上书,放在杜云峰身上,一翻身躺倒,在杜云峰身侧仰面朝天,双手抱胸:“我现在……不怎么信这玩意了。”
杜云峰猴子一样坐起来,盯着他:“少爷啊,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做不行,我有罪孽啊,要不,你看着我做?”
周澜静静的一头:“好”
杜云峰此生,第一次在棺材样的樟木箱子里,对着躺尸般的周澜做起了礼拜,曲调活泼的唱起赞美诗。
以前周澜告诉他每次基督徒做礼拜的时候,上帝就会驾临他的身边,倾听他的祈祷,涤荡他的罪恶,使他成为一个纯洁的好人。
赞美诗是周澜当年一句句教给他的,而此刻他的少爷就在他身边,斯文安静,却告诉他自己不在相信这些。
周澜当初可以背诵整本圣经,但此刻他眼前浮现出这一年来的遭遇,他不敢深想,每一帧画面都是噩梦,他永远不想再重复这些噩梦。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一句话:“活着的狗,比死了的狮子强”。
在杜云峰稍后闭眼凝神的祷告声中,周澜百无聊赖的睡了过去。
“我想骑它!”春暖的时候,周澜站在马棚子边,认真的扬起下巴。
杜云峰放下草料,拍拍雪里站的脖子:“它性子烈着呢,本来是野的,套回来驯了好几个月马鞍才能上身,只认我一个。”
“我想试试。”周澜坚持,不强硬,但是却有让杜云峰无法拒绝的认真。
杜云峰回头,眼神像看吵着要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刚要说话,就被他一句“你两脑崩儿”给噎住了。欠少爷的两个脑崩儿是贴在杜云峰脑袋上的符,自揭不去,随时发作,杜云峰巴不得少爷忘了这茬,可偏巧对方记性极好,随时念咒。
要不就牵着让他摸摸?我拉住缰绳,马一撒欢他就知道害怕了杜云峰心里盘算着。
马被牵出来,周澜的手一搭上马背,雪里站明烦躁不安起来,仰着脖子挣,前蹄跃跃欲试要离地。
“你看,它不让。”杜云峰嬉皮笑脸,正如他所想。
“你出去。”
“去哪?”
“院子外面去,别让它看见你。”不由分说,周澜将他推搡到门外,木门栓一别,院子里只剩下了一人一马。
他拾起地上的缰绳绑在马棚木桩上,从墙上摘下马鞭,挥臂一甩,一声脆响,雪地上一道沟。
“这下可没人护着你啦!”周澜边说边挽起袖口。
鞭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雪里站嘶啸着向他抬起前蹄,缰绳绷直,却挣不脱。
听见动静,杜云峰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