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地自楼上坠下,几息间烧做了一团,像是某种预兆。
苏檀握了握手中的剑,怔然地看着那团火烧尽,方才跨进了楼中。
宫饮泓独自坐在雅间里,前面摆着一桌子酒菜。可他既没有大块朵硕,也没有自斟自饮,只是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眸中仿佛暴雨将至。见苏檀走进来,他转过头笑了:“苏大哥,坐吧。”
苏檀将剑放在桌边,坐在了他对面。
隔着一桌子菜,两人对视了一眼,气氛有些古怪而疏离。
宫饮泓余光瞥向桌上的剑,开门见山地道:“苏大哥,今日请你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宫饮泓伸手抚向剑身,笑道:“听说这把剑,上能召雷电,下能聚魂灵,我有个朋友好奇,托我借剑一观。”
苏檀眸色一沉:“荆如愿?”
“是。”
“她几时成了你的朋友?”苏檀顿了片刻,淡淡道,“此女行事疯癫,胡言乱语,小公子,你少与她打交道的好。”
“可我已经答应她了。”宫饮泓扬眉间五指一,一把握住剑身,苏檀却猛地伸手按住了另一端:“不行。”
“好。”宫饮泓与他对峙半晌,遗憾地撒开手,脸上还挂着笑,眸光却彻底冷了下去,“那你至少该告诉我,我的那把在哪里?”
苏檀脸色骤变,喉头动了动:“……你的那把?”
宫饮泓双眸欲燃地站起身来,按着桌角俯身而视:“师兄把东西留在虞河镇,除了我,那里只有你知道……你拿走了什么?那是师兄留给我的东西!”
苏檀垂眸饮了一杯酒,静了半晌,仍淡淡道:“我不知道。”
宫饮泓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面上闪过失望,不解,伤心,愠怒之色,猛地自靴子里摸出了匕首,在掌间一转,铿地一声插进了桌子里,狠声道:“今日你不拿出来,休想走出这间屋子。”
桌上的菜由热转凉,灯火浮动,不知过了多久,苏檀终于看向他:“小公子,很多事,你与公子都想得太过简单……”
“我与师兄如此信任你!”宫饮泓厉声打断,双眸发红地睨着他,只道,“拿出来,否则我再没你这个大哥。”
苏檀见他眸中一抹决绝之色,心中钝痛不已,低头叹息一声,终于自怀中摸出了一封信。
宫饮泓一把夺过,摊开一看,立时面色煞白,浑身发颤。
“师弟,我死后,门中亦无树大招风之辈,师父心患既除,必将松懈一时,你可借机行事。我已将所寻四把神剑藏于如下所在,你需抓紧时日,寻出第五把神剑,合五神剑之力,或可与万法诀一战……”其下详细写着四把神剑分别在无相沙漠,折雪城,天香楼,吴黎之墓。
“……骨里红,折雪城殷蔓罗院中梅树下。”宫饮泓死死盯着那几行字,心中滚油般悔恨,他几乎把那株梅花折光,竟也未曾想过挖开看一看!复又抬眸,凛然望向苏檀,气得眼前发黑,“郁孤直,无相沙漠绿洲潭中,有灵驼相引……哈,那只骆驼,我就奇怪怎么会有只骆驼……”他笑了笑,猛地一把掀了桌子,发怒的猎豹般扑向苏檀,将他狠狠扑倒在地,几拳砸在他脸上,“苏檀,你他娘的疯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
“宫饮泓。”身后忽地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宫饮泓浑身一震,双眼通红地转过头去,萧熠正在身后静静地望着他,不喜不怒地像是一缕清冷的月光,眸中一抹制止的神色。
仿佛一盆冷水泼下,满腔怒火都化作了委屈,宫饮泓一撇嘴角,低头起身。
苏檀抹了抹嘴角的血,站起来,沉声道:“小公子,公子的计划并不可行。五把神剑只有四把,如何能成?纵然当真寻到第五把,怕也难与万法诀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