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地退了一步。
“多日不见,你还好么?”马上那黄衫女子却笑吟吟地同他打了声招呼,余晖照在她凌乱的发髻上,显得毛茸茸的,看上去比往日里平和得多,竟是荆如愿。
回到客栈,宫饮泓趁在厨房炒田螺的时候偷偷问苏檀:“她怎么会跟来?”
“……温青瞳死了。”苏檀抱臂倚在门边,看着明灭火光中宫饮泓的侧脸,低声道。
宫饮泓手上一抖,半瓶辣酱都倒了下去,爆开一片油花,忙后退一步,转眸愕然道:“什么?”
“那夜温峤暴怒封城,亲率人在密道中一一搜寻,”苏檀神色莫测地顿了顿,“荆如愿找到我,说温青瞳死在她的鬼藤之中,要我带她走。她知晓一条密道通往外界,即使封城也封不了,我便同意了。”
宫饮泓颠了颠锅,“啦”的滚油声中若有所思地道:“……你为什么要杀温青瞳?”
等他起锅之时,才听见苏檀开口:“……抱歉,无可奉告。”
宫饮泓将田螺倒进了一个盘子里,又拨了一小半放进一只碗里,拿另一只碗倒扣上去,这才拎着酒壶并食盒往外走。
无可奉告……难不成是师父给他的任务?怎么可能。
苏檀接过他手中的酒,忽低声问:“你知道禁地之秘了?”
宫饮泓用力冲他眨眨眼,粲然一笑。
苏檀便欣慰地点点头,走到了前面。
宫饮泓飞速转身,冲浮在空中的魂魄作了个揖,狗腿地指了指厨房里留给他的夜宵。
萧熠冷哼一声,从他身侧飘了过去。
天色已暗了下来,月朗星稀,清风和畅,荆如愿正一个人站在小船上,低头看着桌上那盘残局,见两人端着酒菜走来,古怪地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宫少侠,你很有兴致啊,与谁下棋么?”
宫饮泓一跃而上,船身晃荡间笑道:“是啊。”
荆如愿拂衣坐下,一手还敲着棋盘,盯着宫饮泓道:“这黑子老谋深算,白子实在差了许多,最后却是白子赢了,嘿嘿,真是有趣。”
苏檀凝眉看了眼棋盘,垂眸将之移到一边。
“见笑了,”宫饮泓镇定自若地指了指船边钓竿上一高一低坠着的两个糖人,笑道,“今日我和客栈里一个孩子下着玩,让了他几步。”
萧熠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真能瞎吹。
这两个糖人是两人下棋时的筹码,谁输了便往下放一点,“宫饮泓”好几次差点落水,都是他放了他一马,才没被鱼吃个干净。
“咦,这一个不是你么,”荆如愿拎着鱼线把两个糖人都拉了起来,眼眸一转,诧异道,“另一个……是萧灵照吧。”
苏檀目光在那两个糖人身上停顿了一瞬,又飞快地移开了,将酒壶砰地放在桌上,淡淡道:“吃饭。”
月至中天,三人把酒都喝了个干净。
荆如愿第一个醉倒,满面绯红地趴在桌上说胡话。她平日里看着疯疯癫癫,不好招惹,喝醉了酒却豪爽干脆起来,被宫饮泓三五句话套出了底。
原来她竟是世外高人冲虚老道的关门弟子,冲虚坐化之后,被公输煌招徕了去,一直待在禁地之中,为他钻研术法。她生性孤僻又狂妄,原本是看不惯折雪城的城主,才跑去风陵峪待着,如今风陵峪更加待不下去,她便打算再回折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