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挑了鱼腹上最好的一块肉,连刀带肉塞到了他手中:“好了好了,火也发了,快吃吧。”
萧熠出了口气,神志都清明了许多,默不作声地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刀和肉,又看向烟雾之后他因灵力透支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和发亮的双眸,越发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起来白日里掉落流沙假意向自己求救,是为了试探自己究竟会不会选择与他同归于尽?或者只是为了玩闹?还是炫耀他能从沙子里摸出鱼来?
一边害他离魂又嚷着只想他死,一边却在这种险象环生的环境里耗灵力助他成形,哪怕被揍的时候都没有停手,只为了给他吃鱼?
他不懂一个人如何能矛盾至此!
然而,如今他手中握着匕首,就算不能一刀捅死他,也能让他生不如死,又为什么不想动手呢?
第三天了。
萧熠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力感却席卷全身。在绛灵珠中耗尽心力,仍旧没能回去,心中堆叠的焦躁与痛苦仿佛都被那一拳挥了出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
他不愿意,却又不得已将目光再次投向宫饮泓。
没有别的办法,要么真的和他同归于尽,要么夺他的舍,这都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竟当真只有宫饮泓愿意才能做到。
自己莫非真是萧家数百年里最无能的一个神君?
想到此处,他自嘲地暗暗嗤笑,心中的火都仿佛烧成了灰。
或许是夜色太静谧,火光太温馨,鱼香萦绕在鼻尖,狭窄逼仄的洞穴里,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疲惫至极地想,无能便无能吧,无能……也要先吃鱼。
“好香,”宫饮泓自己先拿枯枝戳了一块塞进嘴中尝了尝,遗憾地拢起眉,“可惜没酱料。”说着又咬了一大口,因碰着乌紫的嘴角而嘶嘶叫痛,却又满足地眯起眼,“快吃啊,没刺的。”
萧熠喉结微动,岿然不动地横握着匕首,不动声色地冷冷看着他。
宫饮泓疑惑地和他对视一眼,忽然间福至心灵,转身装模作样地贴在壁洞上观察追兵。
萧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把鱼肉塞进了嘴里,作案手法无比娴熟,唇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宫饮泓转过身来,瞥见空空如也的刀刃,顿时笑出了声,歪头道:“怎么样?好吃么?”
他一定是万法门里的厨子,否则不可能在这种荒漠里弄出这样的烤鱼……比他在自家夜宴时偷吃过的银丝鱼还香。
唇齿间鱼香四溢,萧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了入口即化的雪白鱼肉,忍着不去看火上还冒着香气的鱼,别过眼道:“……还行。”
“那当然,”宫饮泓好似得了天大的赞誉,眉飞色舞地自觉拿过他手中的匕首,又给他戳了一块鱼腹另一侧的肉,笑眯眯地说,“吃吧。这里没别的好吃的,就知道你喜欢吃鱼,出去之后带你吃别的!”
萧熠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鱼?
“很奇怪么?”宫饮泓咽下了一块微焦的鱼皮,挑挑眉,“苍云台,我也在。灌蟹鱼圆,楚夷花糕,五色鱼饼……”
每一样都是他偷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