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平静,见他带着一群人手持兵刃也只是问他:“翊儿呢?”
“我把他放了……事已至此,陛下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多谢雁迟,那孤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么?”
宁帝神色淡淡:“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们都死了,只有你身上还留着些影子,孤困着你,自然也不需要理由。”
“她们……是谁?”
“你娘……她还有个胞姐,叫赢珠,只是早年钟家落魄,卖了一个孩子,养大后被送到宫内……”
闻言凌雁迟瞪大眼有些诧异,“所以?”
“孤这些年在这深宫里没什么念想,除了这家国百姓外也就装了个人,可是她不愿跟着我,说要落叶归根,就这么回了大陈,这一去就太久了,从此孤再没见过她……第一次见你娘是十几年前,我以为是她回来了,仔细看才知道不是……后来辗转打听到她去了大陈皇宫,紧接着就传来她殒命的消息……原本你娘还在时孤还有个念想,想不到就连她也去了,自此孤心里就再也没有人了……直到再次见到你,你其实并不像你娘,你的脾气秉性最像赢珠。”
“所以陛下想方设法、恩威并重,为困住我不计代价,实际上只是为了一个影子?”
“非要做么说的话,那就是吧,我知道朝中一直有些流言蜚语,盛传你是孤的儿子……孤也未曾辩驳,有时候,孤倒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闭了闭眼,凌雁迟觉得难以接受,原来长久以来令他压抑困惑、痛苦不堪的,其实只是一个海市蜃楼般的虚影。半晌他终于点头:“那么我知道了……看在陛下护我周全的份上,我可以答应陛下一个要求。”
宁帝温温和和的笑了,舒展的面容轻松又自在,灵魂仿佛已经飞出了偌大皇宫,他冲他淡淡道:“孤就不要住皇陵了,那里没有孤的牵挂,你把我的骨灰带到大陈吧,哪怕生不同衾,死不同穴,至少也在同一片土地上。”
“其实我也可以留你一命,如果陛下不是皇帝的话。”凌雁迟面容平静。
“嗯,孤知道的,你比孤想象的聪明,正如你其实很早就知道‘香骨’一样,那个白玉瓶还在吧,把他摔碎,夹层里的方子,写的就是解药。”
“……既然如此深爱,当初又何必放手。”
“你不懂……至今为止,孤也也曾后悔过,束缚不是爱,我愿意看着她高飞……”
凌雁迟打断他,认真道:“陛下你错了,爱不是放手,是同她一道。”
宁帝讶然,下一刻凌雁迟手起刀落。
宫殿内突然寂静,血液落地时一切尘埃落定。
等着将士们寻完宝物,凌雁迟点了一把火,将这百年大夏付之一炬,熊熊的火光烧的不止是冰冷宫殿,还有他噩梦般的过往,从今往后,他的梦里再不是黑影沉沉。
李斯啊……我终于给你报仇啦,将士们,你们都看到了吧……
背着火光,凌雁迟头也不回,迎着晨曦,一个人就在尽头。
“雁迟,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