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赖千千万,可唯独不能和病人计较,陈韫玉憋着脸一甩袖人就出去了,望着地上那堆还冒着热气的火堆他灵机一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刚才待的那间四方暖帐,昂首阔步走到士兵堆里……
很快躺在塌上的凌雁迟就听到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外头火光四起,暖帐上映出一个个高大的人影,连帐内似乎都多了股暖意。
却是陈韫玉在外头搞起了篝火聚会。
你想睡?那就等着吧,鬼知道这群汉子要闹到几点。
不多时这群人就唱起了地方民歌,士兵本就来自四面八方,各个地方的民歌就夹杂在一起,含混不清,有擅长音律的更是在那拉起胡琴,后来有人唱着唱着就哭了,几十个汉子,抱在一起互相搂着头,嚎嚎大哭,说他们想家。
两年了。
古来征战几人回。
结果这夜失眠的是世子本人,凌雁迟没多久在这群汉子们的哭声和歌声中睡了过去,他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娘给他唱辽东民歌。
“风雪夜,烛火屋,柴门闻犬吠。
闻语声,喜迎门,却是夜行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爹娘,却知道梦里这个抱着他唱歌的人就是她,她抱着他,在等他爹。
不知不觉间他睁开眼,心里怅然若失,想着要是能再呆久一点就好了,起码能让她再抱一抱,他掀开被子就想起身,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手脚并用圈起来了,再一看竟然是世子。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就不想动了,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陈韫玉起身坐起来时眼眶下面都是黑的,神也有些萎靡,贴身小厮陈念进来送水,一看床上竟躺着个人,顿时支支吾吾道:“……世子,这……这怎么还有个人呐!”
陈韫玉揉着眉心疲惫的说:“别吵,昨天晚上溜进来的,昨天谁巡逻,让他自己去领罚!”
“……那水我先放这,我再去打一盆过来?”他又瞟了眼床上,问陈韫玉。
他一挥手小厮就掀帘出去了。
“起来吧,我知道你醒了。”他瞅了旁边人一眼。
凌雁迟眼未睁,却先是露出一抹笑,盈盈道:“多谢世子款待,让我圆了一个梦。”
猛的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睛,陈韫玉有些楞,昨天灯火迟迟,看人也没看真切,这会天光大亮他才发现眼前这人竟然生了一副好皮相,笑盈盈的样子明艳可亲,就是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有些淡,干燥的下唇中间还有道竖着的褶皱,浅浅的,线一样,随着他的笑舒展开来,莫名的吸引人。
他一时哽住,只摇了摇头。
凌雁迟下床穿好衣服,黛蓝锦袍衬得人形貌清濯,他把案上的药朝兜里一塞,对他说:“都说江南风景如画,我向往多年,直到现在才得空,总算能去看一看了。还有,我真不是刺客,当时确实是因为心口难受的厉害,直觉就奔着最安静的地方来了,诸多叨扰,还请世子勿怪。”
陈韫玉只觉一夜过去,这个人似乎谦逊不少,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耳朵一热就把目光转了,低头道:“昨夜你一直在叫‘娘’,我怕你喘疾又犯,所以才搂着你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