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涓愣了愣,抿唇没有说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难道还能跟一个恨他许久,有完全不了解音乐的人争论音乐吗?
但是遽伯玉权当他是无话可说,挥了挥手道:“给我搜,一应乐器乐谱全部毁掉!”
师涓还没上前一步,腿上就受了重重的一击不得已跪在了地上,睁眼看着院内燃起来的大火,还有在火中化为灰烬飞舞的乐谱,碎裂一地的瑶琴,眼眶通红,最终依旧什么都没说出来,慢慢地瘫到了地上。
那是他半生的心血,那是他最爱的东西,那是他想要留给后世的音乐,都在那一下午,全部消失。
山林之中,头顶的鸟叫了几声,师涓回过神来,手上却觉得一阵疼痛,思及至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指甲刻入手掌心。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的黑衫男人问他,这里空有天地容他,却无法将所做之曲传世,不觉得遗憾吗?
如果他们再相熟一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遗憾,遗憾到他想将那种痛苦刻入骨髓。
一百七十六痴鬼(玖)
后来那个黑衫男人每日都会过来,非要花了七天的时间听完了四时之曲,最后一天听完了《流阴》《沉云》的冬曲,他衣衫大开地倚躺在一块石头上,手中还是那个破旧的酒葫芦,只是自琴声响起,他再没有喝过一口。
《沉云》最后的勾弦声在林子里渐渐地散了,男人才缓缓坐了起来,长叹了一声说道:“先生之才,这小小的山林,实在是辱没啊。”
这话师涓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黑衫男人总会说这样类似的话,他曾问过一次,男人却叹了口气说:“除了辱没,我已经没有词汇能形容先生的大才了。”
所以师涓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笑笑,夸赞听得太多,却没听过这么耿直特别的,看着旁边饮酒的男人,他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虽然你说自己无名无姓,但总该有一个身份吧?你从何而来?”
黑衫男人停下来动作,看着师涓爽快大笑了两声道:“先生想知道?”
“你若是不愿意说自然也无妨。”
“这倒没什么不愿意说的,就是怕说出来会吓着先生。”黑衫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带上了几分不同于平常豁达,而是有些沉重的笑容。
“吓着我?”师涓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他本来只是随口问问,但是现在这个人似乎是有想要说出来的意思的,但是先说出来这种不知虚实的话,他倒是真的好奇起来了。
“对啊,”黑衫男人眼睛都眯了起来,扬起来葫芦给师涓到了一杯酒问道:“先生可相信,这世上有转世轮回,或者是妖鬼的存在?”
师涓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