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自修成妖体,早不入五谷轮回,纵然进食也是弃物形实体而独吸其内在生气髓,然而托那小凤凰的福,他不得不重新开始低俗卑贱之物才必须历经的事情,原因无它,是那世子不知从何处听闻,服用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的灵丹妙药可有奇效,便找上太白星君死乞白赖地要了一些新开炉的丹药。
随后又嫌其丹小如豆,恐效用不足,只消少年打听到的、据传对修仙成道有所裨益的可食之物,全部不辞辛苦、千方百计地弄了来,变着花样儿或哄或骗,或是稍加威逼,心血耗尽,招数迭出,非令妖尊吃下就是了。
这委实苦了妖尊,他若还是人形,倒是尚能做一番抗争,最不济,口中也能出言。可如今被封了大半妖气,连人身都维持不了,他有他的自尊与骄傲,让他以雄鸡姿态说话,无异自贬为犹如兰嫂子那般最低等的妖,落到那般田地,真不如杀了他痛快。
然固执地不发一语,后果便是当少年或者珍珠中随便哪一位只消抓住他的双翅,莫说反抗了,连挣扎都不过落人笑柄的于事无补。
连着数日被填灌入各色仙丹灵物,妖尊哪里消受得了,一团凝结不去的仙气滞结在他体内,令他每时每刻,百骸九窍,无一得适,不是若翻江倒海,便仿如烈焰灼身。
这般苦熬到第三日,终于酿成恶果,整整一夜,妖尊不得安歇,状似人间凡夫俗子的跑痢之症,这惯了百年山中妖大王矜持的自傲之妖,无可奈何将尊严全作无用之物抛个一干二净,在少年毫不避嫌的照顾下,方艰难度过病来如山倒的艰苦时光。
自然妖尊不会因此而对少年起任何感激之情,尽管公鸡无牙,难以切齿,仍是恨得他使劲啄上少年的手背,力透肤表,留下一个浅浅的血印。
“行凶”之后,听着少年低声惊呼,妖尊傲然抬头,仅用一侧乌黑的眼珠俾倪着捂手皱眉的少年,只等这养尊处优的少年冲冠一怒,将他逐出丹穴之山。
哪料少年小朗眉间却是唯有忧愁与歉疚,他向妖尊怅然强笑,伸出未遭殃的手,温柔抚上大公鸡凛然竖立的红冠,失落地道:“看来太白星君说得对,不能这么急,可是你一日不成仙,我们就一日不能正大光明地出双入对,对你是折磨,我也是煎熬。”
少年说着,到动情处,语气不觉更添了份哀伤,他将大公鸡抱入怀中,用脸颊摩挲着妖尊那身辛苦了一夜微见凌乱的金羽,又觉不解相思,索性在直勾勾瞪他的黑目上重重一吻。
温润柔软的唇瓣带着几许虔诚,犹若羞于出口的千金一诺,妖尊心中百感交集,原本单纯的厌恶因少年这番举动而乍然模糊。
他到底也是有数百年修为的妖,下界凡间,无论牛鬼蛇神还是肉体凡胎,都不过红尘眼中俗不可耐之物,逃不开各色爱憎怨嗔,七情六欲,妖尊虽未经历过席卷自身的大爱或大恨,但所见所闻得多了,还是有足够的能耐分晓情字真伪,知其所用深浅。
这倏尔像是转了性子的凤凰世子,尽管不知他为何对己种下情根,但他这份毫不掩饰的莽撞,全然无视对方、不知体贴为何物的霸道,除去让妖尊哭笑不得外,又意外地彰显着他的率真,这少年丝毫不介意两者的仙妖天堑,也半分不以对一只公鸡另眼相看为耻辱,竟是真心抱了个与妖尊比翼双飞的念头。
这莫名勾起妖尊对那共同生活了一段时日的灰毛小绒球的回忆,“叽叽”叫着往他身上扑,钻入他胸前衣襟处随他在南山四处巡视的小凤凰仔,憨态可掬地让南山之王发自内心地怜爱有加
直到妖尊在少年小朗的怀中醒来,发现自己又被那少年搂着入睡,少年沉睡的恬静容颜就在他脑袋上方,他不由在苦笑中鄙夷自己的摇摆不定。
不管那少年是如何个心思,妖尊却心知肚明,他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