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林里,雷震拱手向面前之人拜谢道:“这些日子,多谢释水兄仗义相助。可惜我们千辛万苦找到旧人,却不料那人早已失了踪迹,真是世事难料…”
绫川微微侧头轻笑道:“失了踪迹是真,是否难料却不好说。不过对于田兄来说,只知其名,不见其人,可能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雷震警惕道:“不知此言何意?”
绫川展颜一乐,道:“无它无它,只是觉得世间诸事,因因果果,看似变幻莫测,其实还是逃不开那几个字。”他向雷震摆摆手,示意他莫要在意自己几句妄言。说完之后,他也没多做客套,向雷震道了别,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庄子。雷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之中,寒光闪动。
绫影低喝道:“你既已离去…为何复又归来杀人焚庄!?”
雷震冷冷道:“只怨你命不好!娶了琴圣千金!藏了春逝幽兰!”
绫川蹙眉站在竹林之外,看许久不见的田姓公子又无端冒出来,寒暄几句之后,便要求琴谱查阅,心中疑窦丛生。他向雷震道:“田兄想必是搞错了,绫川一介白丁,怎会识得琴圣千金?拙荆不过田野村妇,出不得厅堂。你所说的什么琴谱,我也从未听过,还请田兄,再打探打探吧。”
雷震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恳求道:“绫庄主,田某自知此举,甚为冒失。但我确实仰慕琴圣威名,如今圣人西辞,我也只是想借由旧曲,缅怀一番,别无他意,还请庄主慷慨。”
绫川摊手道:“确不是慷不慷慨,只是田兄所言之事,绫川皆不知晓,实在爱莫能助。”然后不管雷震怎么说,绫川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一概不知,让他另寻别处。雷震心中愤懑,但摸不清此人虚实不敢硬闯,只得悻悻离去。暮色一至,他又带着肖海摸了回来。二人沿着青石小路走到山庄大门之下,飞身进了庄子。
善水阁里,林雯挥着戒尺,冲着面前的娃儿厉声呵斥道:“阿鸳!!你又与影儿玩这把戏!!”
青鸳一面往绫川身后躲,一面支吾道:“阿鸳知错了…夫人别动怒…”
林雯喝道:“我早与你说过!你们若是再糊弄先生,就怎么着!?”
青鸳红着眼圈道:“各打二十下…然后…关、关禁闭…”
林雯捏着戒尺敲了敲青鸳的胳膊,怒道:“伸出来!”
青鸳眼泪汪汪的看着庄主,使劲吸着鼻子。绫川也有点不忍心,他挠挠后脖子,小心向夫人道:“额…雯儿…这孩子嘛…总是玩心大些…禁足就禁足,还是少打两下吧…再说,就是打,也该等影儿回来一起嘛。”
林雯瞪他一眼,喝道:“都是叫你惯得!!这才多大年纪!便敢不着家!?”她又看向青鸳,问道:“影儿又跑哪去了!?”
青鸳瘪着嘴摇了摇头,表示实在不知。绫川赶紧把他拽到身边,然后劝道:“好啦好啦,多半是又去镇子里啦。我一会儿就去把他给你捉回来。阿鸳也与我同去。在那之前,我有点事儿要问你,你就先别气啦。”青鸳见夫人起了戒尺,长舒一口气,他给二人磕了几个头,拔腿跑掉了。
绫川等青鸳走了,关好房门,回身向夫人道:“雯儿,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来托我寻人的那人?”
林雯将戒尺拍在琴桌上,思索片刻,道:“化了个田姓的那个?你不是疑心,说他是梓州万钧庄的人?”
绫川踱了两步,走到绿绮台后面,摸了摸幽绿的琴面,慢言道:“早前是有些疑心,不过现来已是断定他必定便是万钧庄的少庄主雷震。哦不,笑尘说那老庄主无故暴毙,雷震既是独子,想必已承了庄子。”
林雯疑惑道:“怎么又无端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