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与方才的平静判若两个世界。
被无数火舌舔舐的,是他们住了两百年的阁楼;里头还有一具身体,是褚寒汀的肉身,江潋阳的枕边人。
江潋阳此时的感观实在有些微妙。
看见火光的那一瞬间,他本能的反应据说冲进去抢救褚寒汀的尸体;可才迈了一步,就又想起“褚寒汀”本人应当算是就在自己身边,他此时冲进去怕是要将两个都陷入险境。于是江潋阳奇妙地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脸色十分古怪。
直到褚寒汀踹了他一脚:“愣着想什么呢!”
江潋阳这才茫然地看向他:“不是,现在……怎么办啊?”
褚寒汀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救火啊!难道你想让整座山都烧起来么?”
此时正值初秋,天干物燥,山上冷得又早,草木都已枯了大半,见火就能着。火势若真蔓延开来,损失的恐怕不止一个栖风阁。江潋阳赶紧打了个呼哨,一时间满山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玲玲作响,片刻后,他敏锐的听觉便能捕捉到稳中有序的脚步声从各处响起。
而江潋阳与褚寒汀已合力引来了最近的溪水,成一条水龙,兜头浇了下去。
“这样不成!”褚寒汀被熏得满脸焦黑,对江潋阳吼道:“这恐怕不是凡火,要不怎么这样也不见小?”
不管是不是凡火,多少都怕水,浇熄只是耗时长短的问题。江潋阳二话不说,撒出一打引雷符,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待弟子们终于赶到,火势已被控制住了。江潋阳将此处交给苏焕卿,自己则一把拉起褚寒汀,道:“走!”
褚寒汀不明所以:“做什么?”
只见江潋阳咬牙切齿,道:“抓人。那纵火之人恐怕还没走远,我倒要看一看,是谁这样大胆,敢烧我的房子!”
栖风阁里那摇摇欲坠的木头阁楼也立了近千年了,时常得修修补补。虽说每回都嚷嚷着要推了重盖,可不代表就能任人一把火烧了。苏焕卿点点头:“师父快去吧!咦,褚道兄也在?”
江潋阳闻言脚步一顿。他一手拉着褚寒汀,空着的那只手毫不留情地招呼在弟子脑袋上,斥道:“没大没小,叫师父!”
苏焕卿目瞪口呆,张口想说你们的婚约不是早作废了么,那两人却已奔出老远了。苏焕卿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听说婚约作废后,他还窃喜了一段时间,以为从此能正经跟褚寒汀平辈论交了,可谁想到……
江师心,海底针。
褚寒汀的神识能探出三五里,而江潋阳更在他之上。然而两个人却都没发现四下里隐藏着什么陌生人的气息。褚寒汀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道:“这火烧得这样大,必得有人从旁做法维持,可现在栖风阁方圆数里的气息都这样干净,难不成山上还有他们的内应?”
江潋阳面沉似水,摇了摇头:“不可能。长亭临走前,已将人都清了一遍连他俗家的那个书童,先前在前院做管事的都处置了,没道理还有漏网之鱼。”
褚寒汀撇了撇嘴,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萧长亭办事一向稳妥。他心念又一动,目光就转向了栖风阁,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难不成,人还在阁中?”
刚才的火势那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