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炕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走。
李氏忙拉着他,问,“娘跟你说话呢,你去哪儿?”
“天热,我去河边洗洗。”铁牛瓮声瓮气地哼了声,也没看他娘一眼,径自出了篱笆院。
他平日里上山打柴回来,都是晌午那会子去河边洗个澡。
今儿天已经晚了,他本不想去的,可只要在家里,就难被他娘给唠叨,只好先躲出来。
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儿,站在巷口外,他就看见采薇家才垒砌的青石墙面,看这样儿,再有几日就该上梁了。
可他,连插手都插不上了。
物是人非,没想到几日不见,就变了大模样。
铁牛感慨一番,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河边。
此时天已黑透,洗衣裳的妇人早就回家做饭去了。
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和不知名的虫儿唧唧叫着,倒是不见一个人影。
铁牛站了一会子,索性把身上的短褐一扒,跳到河里,畅游起来。
积郁了几日的烦躁,被凉爽的河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铁牛一头扎进河里,憋着气闷着头一个劲儿往前游。
正游得欢畅,他忽然顶头撞上什么东西,疼得他“哎呀”大叫一声。
对面也发出一声惊叫,铁牛赶紧浮上水面,定睛看去,就见对面那处也有一个脑袋,也正朝他这边看来。
夜色很暗,隐隐约约看出那是个人。一双眸子被水光映得璀璨夺目,两条露出的胳膊更是藕段一般雪白柔腻。
铁牛不由得怔住了,这人看上去好似个女人啊。
对面那人也在默默地打量着他,但并没有开口相询。
铁牛心里有些忐忑起来,万一对面那人真的是个女人,他这下子麻烦大了,无意间撞见女人洗澡,这要是传出去,他还不得被人冠上个登徒子的名号啊?
完了完了,他得赶紧跑路,装作看不见。
铁牛这么想着,闷不吭声地掉头就要游回去。
谁料身子还未动,忽然从岸上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林风,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铁牛一下子顿住了,不敢再动。
岸上有人!
万一他一游动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一个男人家倒没什么,关键是对面那个女人怎么办?
孤男寡女的,两个人都在河里,就算没露着身子,被人看见也没个好。
对面那人似乎也很机灵,显然也听到岸边的动静,静静地站那儿,一言不发。
铁牛别扭地站在河里,竖起耳朵听着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