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搭一两句,渐渐吴哲顶不住眼困,脑袋耷上齐桓的肩,齐桓推上去又落下来,来回两次齐桓也困了随他去。袁朗关小音机的声音,音机里传出蚊子一般的嗡嗡声,远远的仿佛从大海另一边飘来,如同摇篮曲。偶尔齐桓睁眼和后视镜袁朗视线碰着,袁朗就朝他笑笑,齐桓烦他的笑。
笔直的公路没有尽头的向前延续,袁朗打开车窗一根接一根抽烟,风抽过他风吹日晒跟树皮厚似脸,脑袋清爽点便在偏僻的公路上踩重脚下油门,越过几两货车,一溜加速开回大队。
袁朗赶齐桓和吴哲下车,吴哲座了一天车狠狠的伸个懒腰舒展颈骨,齐桓下车留个心眼多看袁朗一眼,像要确定袁朗确实的存在或者他真的很好,一嘴的欲言又止。齐桓有着他的不放心,袁朗明白,他现在就属熊猫,得被人参观,还得满足人们的同情心和保护欲。袁朗不理他们自顾自停车,下车提行李往回走,瞅铁路办公室的灯还见亮,在楼道口抽完两跟香烟,蹭蹭蹬上去找铁路。
铁路的办公室里充斥着烟味,雾缭绕的跟进西游记里天庭的拍摄现场,而铁路就是躲在这重重烟雾后的如来佛祖。袁朗探门进去。铁路见是袁朗,紧皱的眉头没有放松,要故意为难一般,铁路头也不抬,嗓音嘶哑,“敲门。”
袁朗悻悻的哦了一声,关上门。心想,他这待遇还真赶上许三多。
敲门声应而响起。
“报告。”
“进来。”
铁路从他的笔记本里抬头看了一眼袁朗,沉默指指他办公桌前的椅子。袁朗如释重负放下行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铁路冷淡的问袁朗,“干嘛。”
袁朗环视四周他所熟悉的场所,嘿嘿的笑,“回来了呗,这儿灯没灭,上来看看。”
铁路操着他嘶哑的嗓子,“挺有良心的啊。”
袁朗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报告,早我进队的时候您就说我良心被狗吃了。”
那个时候袁朗是个刺头,武僧为他吃了不少批评,袁朗还不知悔改。现在想来都是些臊脸的事。偏生那个时候还觉得自己挺能。
铁路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你就慢慢记仇吧。”
“仇不是用来记的,是用来报的。您说的。”袁朗不自觉掏香烟,发觉香烟在路上都报废,只好搓搓手,“铁队,抽太多了吧。”
铁路拿过一边香烟盒丢给袁朗,“没事找事啊。”
袁朗点了一根香烟,铁路给他的烟盒放进衣兜里,“这是关心领导。”拖长了尾音。
“要你关心?我起码得早退个十年。”铁路哼了一句,“跟政委好好道个歉,他为你那事没少心,陪了人院长笑脸,光车的折旧也不少。……长相守长相守,今后你一个守吧。”铁路指的是郝岚的事。
袁朗不说话。
铁路甩过个眼刀给袁朗,熬了几个夜的眼通红通红,平常整齐的头发显得凌乱。这样一个铁路,袁朗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安心,郝岚的事似乎也能稍稍放的下了。他仿佛回到铁路带着他们出任务的日子,铁路还是他的中队长,武僧还是他的哥,而他袁朗依旧是个刺头。
“嗯。”袁朗听的出铁路生他的气,低低的应了声,“那您这儿要说对不起不啊?”
铁路淡薄的说,“对不起?值几条命啊?真觉得对不起,给我拼死要死不要脸的干呗。”
“了解。争取过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