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户外晃荡,到底不妥。”江承紫不疾不徐地说。
张嘉还没回答,却听得操一口蜀中方言中年男子说:“是啊,春寒料峭,公子不如来店里歇息。本店还有上房。可供热水泡澡泡脚。若饥肠辘辘,灶上还有蒸菜。”
出言之人正是胖乎乎的客栈老板,大约也是听见动静。出来瞧瞧。然后瞅准机会,立刻就招揽生意。
江承紫抿唇憋着笑,却听见张嘉尴尬地胡诌:“在下,入夜时分刚进城。正要投宿。想着找寻挚友,便一个客栈一个客栈找,不知不觉就宵禁,只得东躲西藏。”
“公子请正门。”老板说,便提了灯笼热情去接待。
江承紫不说话,径直躺到床上,听得那老板开了门,询问张嘉可有带身份证明(古代户籍制度颇为严格。行商、升迁,官方手续一个都不能少。而且还要写清楚此次外出的缘由。携带多少人,这些人的体貌特征年龄都要在证明文书里写出来。嗯,若是不懂,可想一想《西游记》里唐僧师徒每到一处,就要官方签署的那个通关文牒,类似于这种东西)。
张嘉大约是出示了证明,因为客栈老板过一会儿,就“呀”一声,很惊讶地说:“原是河东张氏,小店蓬荜生辉。”
“一间上房,一壶酒,几碗蔬菜,吃完后,再准备沐浴热水。”张嘉简单吩咐。
客栈老板笑着连连应答,便引了张嘉上楼。
江承紫也不理会,努力将周遭声响都忽略在耳际,只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她在这样的月夜,不能睡,便想起白发苍苍的爷爷。这些日子,她不敢这样仔细地想念爷爷。因为一想到,就心疼不已,泪落如雨。
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爷爷与他挚爱一生的女人死别。奶奶因突发疾病去世,一生戎马、铁骨铮铮的男子哭得瞧屋内的东西都瞧不清,终日老泪纵横;不久之后,他又接到小儿媳(江承紫的妈妈)坠楼自杀的消息。暮云的黄昏,爷爷听闻这个消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期间,江承紫已离开部队,自己在创业。办了妈妈的丧事后,继承妈妈的产业。她开始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自从奶奶离世之后,她无论多么忙,都会回家与爷爷同住。
虽然有爸爸,但爸爸一心只热爱考古事业。她实在觉得自己只能跟爷爷相依为命。
接下来,她遇见那个渣男。渣男很会哄人开心。但爷爷始终不待见他,偶尔问起。爷爷蹙眉,便说:“我视力不好了,但眼力劲儿还有。”
再后来,爸爸在考古现场突发疾病去世。爷爷再度送走自己的小儿子,那会儿,这个铁骨铮铮的老人真的显出风烛残年的悲凉来。可如今,自己连人带车跌落山崖
江承紫想到此处,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家守在爷爷身旁。但她同时也明白,或者自己跟那个世界的缘分已断绝,再也不回去。
她叹息一声,翻身捶打自己的头,眼泪汹涌而出。她蒙着被子呜呜哭泣,哭了许久,哭得累了,才止住眼泪。
而窗外,月光已退去,天光乍破,整座晋原县都正在苏醒。
江承紫蹙蹙眉,揉揉有些肿痛的眼睛,让店小二送来洗漱热水,洗漱一番,换了衣衫,喝了一碗粥,便按照既定计划去看房子。谁知刚出门,就瞧见客栈门口柳树下,一袭蓝色袍子的张嘉站在那里,手提宝剑,腰佩玉珏,头发梳得整齐,皂巾束发,俨然一副贵公子样。
“阿芝,早上好。”他笑容温柔,率先拱手向江承紫问好。
“张公子这样早,可有去处?”江承紫询问,心里盘算着如何不与这人同路。
张嘉朗声回答说:“自是陪阿芝一并去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