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阿芝。”杨宸郑重其事地行拱手礼。
江承紫掩面一笑,说:“你莫要这般拘礼,说起来,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有些局促不好意思,随后便转了话题,说这山庄春色正好,是否一同随意走走。江承紫便陪他在这山庄之内踏青。这宅子果真是豪气得很,一草一木都是心配制,若是这宅子在一千多年后还在,那苏州各大园林都是黯然失色。
两人随意走走,彼此不知说什么,便是大段大段的沉默。后来,两人走到一处曲桥边,杨宸在一株花树下停住脚步,问:“阿芝,你可认得这花?”
江承紫对花木也是有些研究,便是凑上前瞧瞧,那花树没有开花,也没有花骨朵,看不出是什么花。但看那叶子的色泽脉络,像是中国南部家家户户都种植的栀子花。
“是否是栀子花?”江承紫不太确定地问。
杨宸一愣,暗想:她果然不记得上辈子的事,连她最喜欢的花的名字都喊错。
“不是么?”她看他没回答,便又轻声问。
他摇摇头,说:“这是芙蓉。”
“芙蓉形貌如此?”江承紫很是狐疑地瞧了瞧。前世里,她也曾在四川呆过一段时间,那会儿是在蜀山中练兵作业。所以,对于四川的风土人情也有几分熟悉。她知晓成都被称为蓉城,市花就是芙蓉花。而那时,三一八国道线大成都段两旁遍种芙蓉花,而且在成都,人们房前屋后总有那芙蓉花。因为一树三色花,她还专门上网查过三色芙蓉叫“弄色木芙蓉”。那芙蓉花与栀子花的模样可是差异巨大,就连叶子也是差别很大,芙蓉花的叶子上有细细的毛,而栀子花却是光滑得很。
“木芙蓉?”江承紫很疑惑地问。
“长在此处,自然木芙蓉。”杨宸不由得扫她一眼,暗想她那样聪颖,怎么问出这样没水准的问题。
“花开何色?”江承紫更是疑惑,她可以笃定这就是栀子花。
“大红。”杨宸回答,然后轻轻抚摸叶片。缓缓地说,“此花不易栽种,亦不易存活。因而极其珍贵。昔年,我有幸从蜀中搬运一株入长安,有一年花开盛极,满树大红绿叶,甚为惊人。然,自此后,立刻衰败枯萎。请遍能工巧匠,皆无法使其存活。”
他说得很轻,亦说得很惋惜。脑子里却浮现的是那一年。她被人刺死,离他而去。她院落里心栽培的木芙蓉盛放了整个秋日,于当年死去,再无逆转。他觉得那是她在生他的气。要将最后一点念想都带走。
他坐在她平素活动的一方小小院子里。不吃不喝,大半个月,终于扑倒,病了一场。自此后,他就搬入这一方在王府众人看来类同冷宫的地方。只留了女子的贴身侍婢伺候,每一天闲暇,都与那侍婢说起她。那些他遇见她之前的事,以及她在这一方院落里的生活与心情。
然而。越说起她,他越觉得自己太禽~兽。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掌控全天下,却不料傻得不可一世。
“主公,你莫要再想姑娘,她想尽办法要护你,定不愿你这般活着。”到最后那侍婢亦看不下去,劝说无效,便自剪断舌头,留书信言:为自家姑娘愿,不再开口。
他默默不语,从那小院搬离,再次成为英姿勃发的吴王。可他内心里已极度厌恶争斗,他开始策划归隐。因为即便君临天下,那也毫无意义,因为想要守护的那人已不在。
他想起那时,神情不自觉便悲凉哀伤起来,兀自陷入沉思里。那时点点滴滴的疼痛再度袭来,让他只觉得心里有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雨。
江承紫听他的声音,起初还很平静,到后来却有一种凄怆,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