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知道。”她又重复了一遍。话音温柔小意,却透着一股子不寒而栗的冷漠。
皇帝在床上不断的咳血。贵妃一动不动。
“陛下您是想说,您曾经一时糊涂侮辱了臣妾的嫂子致使她失心疯还怀上孽子,担心事情败露有损圣名,所以才杀了他们灭尽一门?”
浑身颤抖的皇帝大惊,喘着粗气连忙扭脸看她,像一只受伤还被猎人的刀堵在死角的野兽。
那刀已经悬在他脖上。比梦中还要强烈十倍百倍的恐惧感瞬间支配了他。
“臣妾都知道。”贵妃温柔懂事地看着他,那种宽宏大量的举态里有令人战栗的快意和残忍,“臣妾都知道呀。”
“为了得到臣妾的嫂子,您派人借着臣妾的名请她入宫,梅贵妃把她关在宫里,她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救她。”
刀子在脖子上慢慢地磨着。皇帝不想听,却只能喘着气听下去。
“梅贵妃告诉她不想连累丈夫和廖府,就要若无其事地回到家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她既害怕又痛苦,回家没多久就疯了,还怀上了孩子。您听说后觉得这种事情不容于世,又担心疯子守不住秘密。廖家人留着总归是个祸。”
“您派暗卫杀了陈家一家,丢下我廖府的信物,一下子就去掉两个心腹大患。至于臣妾,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中间还隔着沉衣这个孩子,您也试探了很久,毕竟属于是陛下的人,不知情自然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妾都知道的。”贵妃百般温柔地重复着这句话,微微笑起来,像是霞光初开,眼里的光慑得人睁不开眼。
皇帝心颤着,难以名状的恐惧中还是留了点希望。但后面的话让他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臣妾都知道,所以臣妾才对您下毒啊。”贵妃道,用缱绻的眼神温柔的注视他。
竟然!皇帝被这晴天霹雳惊得猛然喷出一口血。
贵妃手里拈着的那张绢帕突然被一只手抽走,准地投进火盆。属于另一个男人宽厚的手掌放到了贵妃的肩上。
来人亲密地把贵妃拥到怀里。
吐完血整个脸色全然青黑的皇帝目赤欲裂。
“已经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还要这么不顾惜自己。”独孤胜皱着眉头,充满独占欲的眼神在贵妃身上逡巡查看着,接着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床上的皇帝,语气冷冽,“何必自己动手?万一不小心自己沾上,你不要命了吗?”
贵妃清冽地笑开,扭身双手搂住身后男人的腰,脸侧靠在他身上,眼神却一分也不移地盯着皇帝,道,“你懂什么。”
娇俏的语气。独孤胜搂住她,语气低沉纵容,“我怎么会不懂。”
这恩爱秀得戏剧而惊骇,始料未及的老皇帝在巨震之后突然醒悟,脸憋得又青又红,尽浑身力气,“yín/妇!”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女人早已和独孤胜勾搭在一起,将他玩得团团转!皇帝猛然想起无数细节串出前因后果,心中如惊雷崩山。
“来人!来人!”他声嘶力竭地吼,脏腑如刀割火燎,咽喉如同被人锁住渐渐一丝声音也出不来。
“臣妾要亲眼看着您死不瞑目地落气。”贵妃笑得肆意张扬,“臣妾的父兄和廖氏一门,还有无数无辜的人都在下面等着您,陛下。”
“而臣妾的儿子和您不一样。”贵妃眼含深意地续道,“他会是个好皇帝。”
儿子?沈沉衣!沈沉衣!皇帝临死又被刺激,猛地像挣开枷锁般伸出一只手,五指扭曲若爪,在空中胡乱地刨着。
给自己的臣下戴绿帽子,现下轮到自己被戴绿帽子的皇帝无比揪心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