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连勾心斗角出出气的机会都没有更生气了怎么办?
沈沉衣也看不懂。
但贵妃的脸色确实不好。七皇子一向悠哉游哉的老娘也有这么憔悴的时刻。
贵妃躺在榻上,原本圆润的手腕现下竟有伶仃之意。七皇子想,贪慕美色的皇帝没有直接将他mǔ_zǐ二人忘在脑后都已算念情分,怎么还有这么反常的重情重义?
“人要是愧疚心虚,好事都会多做两件。”贵妃竟然冷笑了一声,明里暗里地似乎都在指责皇帝。
沈沉衣从贵妃娘的声音中竟觉出刀锋一般的冷意,但那冷只是一瞬,贵妃眨眼之间回复散漫的神态,那瞬间的嘲讽和杀意好像只是错觉。
愧疚心虚?像他爹那样的皇帝也会为自己做的事情心虚?什么样的事情能叫‘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做什么都理直气壮的皇帝心虚?
皇帝他连杀廖氏一门的时候都没见半点犹豫,心狠地让人胆寒。
沈沉衣扫了一眼贵妃若无其事的脸,没有问。因为他明白,即使问了她也不会回答。贵妃看上去是一个既和气又很好相与的人,她对着皇帝柔情蜜意小意温柔,对着其他人笑脸相迎风趣十足,实际真心却是虚浮不着实处,有着和谢昭如出一辙的伪装。
她藏着很多秘密。即便是亲生儿子,也没有机会窥探一点半点。
“谢诨递了折子要辞官,并推举独孤胜取代他的位置。”沈沉衣说了早朝的事情。
贵妃没有打起多大的神,她淡淡转目,“你父皇同意了?”心里却早有答案。那么好的机会,皇帝怎么会舍得错过?至于谢诨,失去庇佑自己的权势带着夫人沦为庶人,谢府这大树就倒了大半,跟一锅端有什么区别?
“父皇准了。”皇子说。
贵妃轻笑。果然如此的意思。
“谢府真是好生幸运。”廖贵妃目光幽幽,“人人都道谢诨是个粗人,本宫却说他心细得可怕,装疯卖傻是拿手好戏,世子失踪是假,金蝉脱壳是真,这场戏骗过多少人?真是面面俱到的教人嫉妒。”
皇子没有吭声。即便不说,贵妃肯定也知道他私下里还在打探谢昭的下落。
“母妃,”沈沉衣沉默一刻,突然道,“你还要继续病下去么?”
她的确是病,但皇子却觉得更多的是病在心里。
皇子那严肃的表情逗得贵妃开怀一笑,“怎么?我的儿,你这是心疼娘了?为娘心里真是宽慰啊!”
贵妃调侃着儿子,憔悴的脸色因为笑意似乎泛开光。好像阴郁只是一时的愁思所起,现下已经一派轻松。
性格沉闷的沈沉衣无言以对。贵妃不愿意讲压在心头的沉重负担,做儿子的也不会逼迫。晌午临近,问安的时间早该结束,他站起身辞别。
皇子知道贵妃的心情不像面上那么容易好转,尽管漫不经心懒散随意,心里那道溃烂翻脓的伤口钝痛不会少一分。
毕竟是廖氏一门的祭日。贵妃的父亲兄弟通通死在这一天。
“你还记得你二叔家的婶婶吗?”贵妃突然问。
沈沉衣顿住。他仔细想想最后摇摇头。“听说二婶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不过我不记得有见过她。”
“你记事后是没有见过她。”贵妃垂下眼,仿佛自言自语,声音很低,“何止是个美人,这宫里也找不出几个比她美的。她人也好,你二叔娶到这样的姑娘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廖府八辈子的福气……”说到最后一句贵妃的嗓音突然有些尖锐,话也就戛然而止。
“本宫还记得她扶着门冲我笑的样子,真是天仙也比不过。”
贵妃浓密的眼睫遮挡了目中的情绪。她叹了口气,对沈沉衣道,“你记得替我多向他们敬炷香。”
皇子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