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像是低气压,笼罩在二人上方,从车上一直维持到酒店房里。
陈晨从浴室换了衣服出来,见韩梅端坐在电视机前。眼睛虽然盯着屏幕看,可遥控抓在手里,隔不到两秒就换一个台,明显没有认真看。
见他出来,她的视线倏地转过来,一对上他的,就露出欲言又止的修好之意。
陈晨的冷脸再也摆不下去,招呼道:“饿不饿?出去找点东西吃吧?”
本来打算停好车,就上楼去光顾一家米其林三星粤菜馆的,谁知晚饭没吃上,倒是惹了一肚子气。
韩梅的眼睛却倏地一亮,猛点头:“我来请你‘扫街’!”
与高档商业区相比,旺角就是接地气的平民区,一出地铁站口,立刻被一种廉价的油滋滋的味道充斥鼻腔,耳边充盈着平易近人的市井喧嚣。
白日繁忙的车道,此刻变成了行人专用道,嬉闹的人群摩肩接踵,在各式小吃摊位和街头艺术者间穿梭绕行。
标志性的霓虹广告灯箱,从唐楼外墙伸到马路上方,铺天盖地地占据了整个夜空。
韩梅深深吸了口这充满油烟味的空气,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舒心感。
这才是适合她逛的地方,随便看中什么,都不怕消不起。
本地人把边走边买边吃的行为称为“扫街”。韩梅拉着陈晨在人潮中穿插。
陈晨因为肩膀不断被人撞到,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走着走着,却突然发现原本在身侧的韩梅不见了。
他吓了一跳,慌忙四顾,才发现她蹲在了身后不远的一个地摊前。
那都不算个正式的摊位,是一个穿着工人裤的女孩在人家两个摊位间的空隙支了张凳子,把小皮箱打开当成桌面,在上面放了些自制的玻璃制品在摆卖。
他走过去,听见女孩兴致勃勃地跟韩梅吹嘘:“这个叫海玻璃,都是在海水中漂浮,被时光打磨,经风浪孕育出来的,每一颗独一无二。我去集起来,根据它的形状加工设计,再手工制作的。”
陈晨不屑地吐槽:“什么海玻璃,我看是海垃圾吧”
韩梅仿佛没听见,自顾掂起一双对戒瞧。
戒面的一开为二的水晶跳棋,磨损的地方被女孩子巧妙地以喷沙做成了鱼鳞的纹路,镶嵌起来,像胀鼓鼓的两条鸡泡鱼。
小鱼相对着被镶嵌在一对银戒托上,嘴对着嘴,经小射灯一照,仿佛在蔚蓝的海中接吻一般。
售货小妹赶紧称赞韩梅好眼光:“这个颜色的海玻璃是很稀有的,平常都是绿色和棕色比较多。”
陈晨忍不住像网站视频上疯狂弹出吐槽:“谁让啤酒瓶不是棕色就是绿的呢?”
韩梅却仿佛听不见一样,乐滋滋地试戴上手,还举起来给他看:“漂亮吗?”
陈晨翻起白眼,心想我都叽叽歪歪了那么多你还问我漂不漂亮:“你让我捂着眼睛好呢,还是捂着良心好。”
她又拿近了瞧:“可是我觉得挺高档啊。”
什么破眼光!
反正跟女生讨论这种也没意义,陈晨的手刚摸向裤兜,就被韩梅摁住了。
她连说带比划地跟女孩讨价还价,为一两块钱的零头也讲得口干舌燥,还硬是自己付了钱。
货银两讫,她试戴着的就不摘了,又将另一枚递给陈晨。
见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还亲手帮他戴上:“来!八戒,来让为师给你上个紧箍咒。”
“凭什么我是猪八戒?我怎么地也得是孙悟空!”陈晨大眼一瞪。
韩梅不以为忤,又喜滋滋地补充:“好吧,你是神通广大保护为师的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