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尼坐到旁边一手拍到他肩上:“怎么了?”
其他几个哥们也跳累了,也搂着女伴就凑了过来。
陆臻率先起哄:“那女的呢?不是说叫她来跪舔吗,咋又吃闭门羹了?”
还有人也跟着煽风点火:“你丫不是号称一呼百应吗,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千古英明一朝丧。”
还有人直接去翻手机通信录:“为着这个也好生气?哥哥别的没有,蜜可多的是,这就叫个三五个过来给你找回自信。”
陈晨一言不发,恍当一声就将电话摔茶几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识相地住了嘴:这回是真生气了?
乔尼开口打圆场:“何必管这种不识趣的人,真要来个辅导员谁还能玩得开啊,不是烂膏药贴在好肉上自找麻烦嘛?”
乔尼下台阶都给他铺好了,陈晨偏不赏脸,气呼呼地一脚踹在茶几的桌腿上,将整个桌子踹离了几公分。
金属桌腿在云石地面上刮出“刺啦”的震响,将桌面的酒水震出来不少,还打湿了靠边二人的裤腿和鞋。
在一片惊呼埋和怨声中,陈晨恨声沉吟:“来什么来?她特么都回老家了。”
偏陆臻是个没眼色的,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嗨,打工妹回家相亲吧。我表叔,在东莞开电子厂的,他厂里那些女民工,过节回一趟家,亲戚朋友给安排见上一面,和对方说不上十来句话,什么恋爱调情洞房生娃,他妈一次过搞定,效率高的不得了,过个春节回来上工,肚子里都有货了。”
他点了根烟咬在嘴里:“我舅说那些外来务工人员‘干工作呢,屎都拉裤裆里了还不动,回家相亲,跑得跟屁股着火了一样快!’”
几人听了都戏谑地笑了起来。一旁还有人不知死地附和,说自家小保姆也这样。
陈晨“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朝外边走。
乔尼正顾着去擦鞋上的水渍呢,赶紧抬头叫住他:“喂!不是你攒的局吗,突然去哪?”
陈晨觉得胸口满溢了郁闷,让他自觉再不干点什么就要爆炸了:“叫她跑得那么开心,我反正不能让她如愿!”
韩梅的飞机到达山城,已是下半夜了。
她哈欠连天地取了托运的行李,刚打开手机,陈晨的短信就一窝蜂地涌进来。
韩梅有点发怔,呆呆地盯了一会,摇头笑了一下,又将翻盖合上了。
她坐了最后一班机场大巴,在天色微明中换上回家的公交。
该回暖的天,却遭遇倒春寒,冷风从哐当发抖的车窗缝里漏进来,像是嗒嗒的木鱼声。
韩梅呵了呵手,欣赏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终于下了车,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俯视清晨的渝中区。
此时乳白色的雾气还没散尽,在阳光的驱赶不紧不慢地退潮,现出山脚下重迭拥挤的楼群。
她被一阵轻微的密集恐惧症攫住。
记忆中,以往每次放学回家,她都得经历一遍这样的心悸。
她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行李包,沿着长长的十八梯,朝家的方向走。
青石路,灰瓦房,每一个往下的脚步,都是沉重的回归。
街坊邻里的吵骂声,烤串的辣油香,棒棒们上下穿梭的身影,蒸腾起一片浓浓的市井气息,成为渗进她皮肤中的,一辈子难以洗掉的气味。
这儿是山城有名的贫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