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不可与人言说的惶恐和眷念。
郁苏权当没听见,将他一步一步拖回房里,褪下鞋袜又搭上被子,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看到了萧焕这般醉态,明早对方醒过来,会不会活剐了自己?
第5章第5章
5.
郁苏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还未等自己躲萧焕,对方却提着剑直接来找他了。
萧焕宿醉一夜,晨光大亮时还头痛得很,连带着阴沉着一张脸,吓得一路上见到的弟子都莫敢言语。
食过午饭,郁苏捧了个话本在院中小憩,萧焕便径直走进来了。郁苏见他面色不虞,心中一跳,唯恐这位来个杀人灭口之类的戏码。
没成想萧焕看他一眼,拖了把椅子坐在了他身侧。手中提着的那把剑便被他搁在桌上。郁苏合上书看去,正是昨日比试时对方扔给他的那把。他意外地挑眉:“宫主这是何意?”
萧焕道:“昨日说了给你,你便拿着。”郁苏把剑身翻转过来,只见剑柄处刻了一枚小字,赫然是个“谢”。萧焕接着说:“此剑名为归泽,取‘草木归其泽’。我看你昨日使这把剑使得顺手,它没主人,索性给你,也不至于浪。”
郁苏盯着那小字,半晌沉默不语。那谢字刻得又深又重,这剑恐怕并不像萧焕说的那般“没主人”。许是有什么内情,也可能是萧焕心血来潮。但他既已如此说,自己又是外人,郁苏也不好意思过问。只得笑笑,承了他的情:“那我便多谢宫主了。”却是不再碰那把剑了。
他以为萧焕来此,要么是撵他下山,要么是解释一番昨日的失态,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来赠剑,一时不知该作何说辞。萧焕将剑搁下,竟也不走,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坐在郁苏旁边盯着他瞧。郁苏手里握着话本,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被他盯得浑身发麻,只好硬着头皮说:“我这儿闲得很,宫主若是无事,还请回吧。”
谁知萧焕沉默了两秒,说:“我找你有事。”
郁苏被噎了一下,反倒笑出声:“……宫主何事?”
萧焕不疾不徐,从袖间掏出那支醉珠笔。
“你既已画过多次,应当再清楚不过此笔威力。”萧焕敛袖而坐,直视着他。“都曾画过些什么?”
郁苏茫然一阵,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他一时也想不起都画过些什么特别的,绞尽脑汁回忆:“……主要是什么桌椅玉石之类,随处可见的东西。偶尔给小孩画个兔子猫狗……尽是些市井之人所需之物,未曾见过什么特别的。”
萧焕道:“猫狗之类的活物,画之也可成真?”
郁苏道:“是。”
萧焕便意味不明地笑笑:“可曾画过人?”
郁苏心中一突,直觉这问题并不似前几个一般可随意作答。脑中飞快思虑一番,还是实话实说:“并未画过人。”顿了顿,复又笑道:“画画畜生牺牲便罢了,世上本就无那么多无中生有之事,莽撞画人,岂不是会乱了天道伦常?”
萧焕神色未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垂眸啜了口茶,道:“你说的对。”
“……”郁苏不知怎的,这时候总有种自己说错了话的感觉。他本能地张口想要辩解什么,又觉得这番对话不该再继续下去,脑筋一转便岔了个话题:“那……那归泽剑柄上所刻谢字,可有来历?”
这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因为旁边那人听闻他这突兀又蹩脚的提问,竟笑出了声。与平日那种嗤笑不同,似是真的觉得有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