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人老成的官场老狐狸第一句话就是以退为进的推诿之词:“陛下挂念受灾民众,皇恩浩荡,皇长孙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受灾百姓们也会铭感于心,然则,皇长孙殿下的表述虽然言之有理,但是我们这里也是一穷二白,就算有心想要替皇长孙殿下分忧,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胡大人无需妄自菲薄。”完颜绪忍不住轻笑出声,肉在砧板上,今天他一定要让这些人割点肉,出点血,不然初次交锋就被釜底抽薪,来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真当自己是没脾气的不成。“盐、铁、铜三政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在商言商,将本逐利,虽不说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也不至于给各位大人一接手,全部都变成了连年亏损的烂账吧。”
胡世宁依旧不动声色,其他几位大人倒是做贼心虚一般尴尬地笑了起来。皇长孙殿下这个帽子扣得太大,就算他们想再继续哭穷叫苦,也不好找借口了,不然岂不是平白担上了一个为官无能的罪名,这就冤枉了,闹不好可不是会革职查办的。
片刻的沉思过后,胡世宁挑头替同僚们问道:“那么,依皇长孙殿下之见,我等又该如何呢?”
完颜绪不说话,只是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来,表情意味深长地看着胡世宁,随即逐一扫视过包括大胖子知府在内的所有在场官员。
胡世宁微微愣了一下,惊讶于皇长孙殿下有如此气魄,初到贵地还没来得及摸清楚底细,就敢狮子大开口,奈何完颜绪身份尊贵,又是奉了皇明而来,轻易开罪不得,心里虽然无限懊恼,表面上还是得勉强堆起笑脸来,虚与委蛇道:“三十万,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能凑一凑的……这样吧,皇长孙殿下,我们盐政上出银子十五万两,铜政,铁政再各自分担一些,大家齐心协力凑够三十万两,好让皇长孙殿下把这差事办得体体面面,漂漂亮亮。”
三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完颜绪冷笑出声,嘲讽道:“胡大人莫不是搞错了,区区三十万两,恐怕连赈济灾民的口粮钱都不够,杯水车薪,能成什么事?”
胡世宁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一直以为皇长孙殿下奉命来此筹款赈灾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稍微应付一下就行了,奉银三十万,权且当做给皇长孙殿下孝敬的辛苦,没想到这年纪不大的皇长孙殿下是玩儿真的,真为了赈灾在筹款?这么大一个缺口,难不成都要他们盐、铜、铁三政来填补吗?
“皇长孙殿下,您的意思是准备筹款三百万两吗?”
这个数目一报出来,不仅是胡世宁,在座的诸位大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大胖子知府更是缩着脖子推到墙根,生怕一不小心被牵连进去。
“皇长孙殿下,您这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胡世宁仗着年岁大,苦口婆心地规劝,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盐、铜、铁三政看着是个香馍馍,奈何僧多粥少,这几年天灾不断,荒歉岁月,盐、铜、铁三政也颇受其害,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内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干架子罢了,再没什么油水可捞,情急之下就算是把我们盐、铜、铁三政掏空,也根本凑不出这么大一笔银两,如果现在为了筹款赈灾,硬是东拼西凑交出这么大一笔银两,待日后朝廷派人查起账来,缺口那么大,下官可没办法交代啊!”
又是这招装穷叫苦,完颜绪看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不足为怪,胡世宁这老狐狸想要糊弄他,没那么容易,不就是装穷叫苦吗?谁不会啊!在座的诸位都是个中老手,一个个把这招玩得炉火纯青,看得完颜绪都大开眼界。
“胡大人,你是怕日后朝廷派人查起账来不好交代,可有没有想过,我奉皇命筹款赈灾,如果差事儿办得不好,回中都之后又该怎么跟皇爷爷交代?胡大人聪明过人,可否替我也拿个主意啊?”完颜绪慢悠悠地端起茶杯,一口未喝又重重放回了桌面上,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