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当然可以,他安掬乐又不是色情狂(众:……),他只是……对少年的喜欢多了一点、迷恋多了一点、爱多了很多点。他晓得杜言陌也一样,他们两情相悦,正因如此,安掬乐才更无法自制。
仿若中毒。
如今遭受制止,安掬乐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像话过头了。
他自床上坐起,推开少年走到阳台,开窗站出去,让风击打面部好镇静一些。他想抽烟,自戒烟以来没有一刻这么嘴痒,或说心慌……他忽然想不起来,以前相处的时候,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又是何种样子。
杜言陌在床上看着安掬乐一番举措,怕自己是不是错了?他性器仍旧硬直,没有冷却迹象,光和这个人同居一室、吸闻相同空气,就足够勃起。压倒吃掉很简单,可他希望他们之间,能有不一样的相处。
这想法,太贪心了吗?
杜言陌下床,安掬乐听见动静震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盯着少年,少年也紧盯着他……
安掬乐吁口气,自己的情绪总会牵动到他,他可是大人,哪能让小孩子反过来担心?
「没事。」安掬乐平定下来,张臂做了个迎接的动作。
杜言陌走过去让男人抱住他──正确来讲看着像攀,毕竟两人身型有差,大抵是因为这样,安掬乐撑得手发颤,很快认输。「算了,还是你抱我吧……」
「好。」杜言陌依言抱住,嗯,这一下协调多了。
安掬乐心满意足,恢复本色。他肚子被戳痛。「你好硬。」
「……」谁害的?
安掬乐故意捏了他唧唧一把,附带摸胸肌,摸完笑嘻嘻挣开,握了个猥亵的握唧唧手势。「你说的,今天不做喔。」说罢,还伸出舌头在空气里舔了一下。
杜言陌:「……」
大人的恶劣令杜言陌背对他足足二十分钟才平定下来,安掬乐也趁机安置好了心态。
然而直到十一点整,顺子的《回家》响起,安掬乐:「你该回……」
讲到一半,想起人家今天要留宿,安掬乐像个被忽然撤掉大字报的演员,不知下句台词在何处。
杜言陌一脸迷惑。
他喜欢的超自然节目主持人,则在电视里一百零一次挥手大喊:「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气氛一下子回到最初那般要上不下的尴尬状态,安掬乐看天望地,嗯嗯唔唔了半天,最终很没新意地落下一句:「我……我去洗澡。」
杜言陌:洗澡就洗澡,带手机是……哪一招?
浴室里──
「场外救援场外救援,闺女你要帮帮娘啊!」安掬乐蹲在地上手捂嘴边,声音压很低,唯恐门外听见。
乔可南:「怎?」
安掬乐:「你爹今晚住我家。」
你爹……乔可南在电话彼端为这天雷滚滚的称呼动摇了很大一下,随后紧张道:「所以他家人找上门了?」
「他家人去旅行了。」
「……」乔可南松口气,不解。「那是要我帮什么?」
安掬乐咽了咽口水,不耻下问:「你跟你家姘头……没事都在干么?」
乔可南:「蛤?该干么干么呗!」
说到这个,安掬乐很慌。「他说不干啊!」
乔可南无言以对。「此干非彼干……倒是你们,之前在干么?」
安掬乐想了想。「做饭吃饭洗碗写功课打游戏……十一点前我都会,十一点后除了干以外不知道啊!」
「……」乔可南憋半天,勉强提出建议:「聊天?」
「聊什么?」
干我屁事!!「从外太空聊到内zǐ_gōng,或者聊聊祖宗八代,或许聊一聊就会发现你们其实是失散多年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安掬乐鄙视他。「谢谢你了!早叫你少看韩剧,那东西看多伤脑。」
乔可南鄙视回来。「你才少看乡土剧,瞧你现在连谈个恋爱也不会,土毙了!」
呜!!!!!安掬乐跪在地上掩胸颤抖,闺女好身手!
他恼羞成怒。「对啦,我就是谈个恋爱都不会的土鳖,怎样?人家只会做爱啊!」
不满被瞧不起,偏偏又是事实,安掬乐哼哼唧唧挂了电话,蹲在莲蓬头下边洗头边嘀咕:明明是少年的错,好端端的干么说不做,对得起我的迷人胴体吗?!
安掬乐深深地嗅闻了下自己体肤,香喷喷的,可惜无人赏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
好啦,夜深了,不干了,那就睡觉。
安掬乐习惯抱枕头趴睡,他睡觉习惯好,不会有从天南睡到地北的情形,杜言陌更厉害,一个姿势能维持不动到天亮,像古墓里倒地无人撑扶的兵马俑。
两人不是没同床过,不过往常安掬乐皆处于体力不支晕蒙蒙的情况,如今神不累、身体清醒,身旁人一点动静全放大到极致,像哥斯拉的脚步声。安掬乐关上台灯,打算翻过去趴着数jj,杜言陌忽然就把他给搂进了怀里。
安掬乐一颤。「……你睡了?」
「没有。」杜言陌胸膛紧贴恋人背脊,呼息起伏间阵阵波动传达进来,安掬乐头枕对方手臂,颈骨发僵,万分窘。
早知少年在床上很黏人,但单纯睡觉也这样……谁睡得着?
安掬乐挣起来。「商量一下……我们换个姿势?」
「喔。」杜言陌很配合,把人正面捞入胸怀,双腿夹住,缠死死。
「……」换汤不换药嘛。安掬乐:「再换一个。」
那就把人搁到自己身上用手臂圈围住,安掬乐脑里浮现叠成一座山的趴趴熊……杜言陌肌肉坚硬、骨骼硬挺,要真睡在上头,肯定是一种修行。
安掬乐:「这个不太好……」
「这样?」
「……我投降!我投降!」安掬乐四肢往后凹折被固定,操,这根本是摔角技吧?!怎能谋杀太太啊!
搞了一轮,双方气喘吁吁,做爱都没这么累。
两人盘腿坐在床上,面对面调整呼吸,安掬乐瞪着少年,倏然伸手朝他胯下一摸,杜言陌没防住这一记,他全身同唧唧一般硬,安掬乐拿握了半晌,乔可南说聊一聊……确实,男人之间,还是开诚布公的好。「你到底怎了?干么不好好睡觉?而且为何突然强调说不做?」
「……」杜言陌有点不想答,无奈「人质」在他人手。
安掬乐眼神犀利。「你不想讲也行,我能让你一辈子不做,你信不信?」
其实……不太信。不过安掬乐一向说到做到,为无端折腾,杜言陌讷讷道:「我想更像你男朋友。」
「?」安掬乐完全不懂。「你现在就是我男朋友。」
杜言陌不会讲,可他一直觉得两人间的氛围,好像和所有爱情论述里讲的不一样。他们在恋爱,双方应当是平等的,可多数时候,他会觉得安掬乐担了他人生里需要的每个角色,唯独没担纲另一半。
他像他妈、像他爸、像他哥哥姊姊、像他老师……甚至像炮友,却不像恋人。
可恋人究竟该是何种样子?杜言陌自己也不大明白。
不明白的结果就是这样,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
他不想讲,讲了是变相要求安掬乐配合演出,偏偏他搞砸了。
杜言陌垂着脑袋,低落姿态像一只大犬,它们不懂说话,却有一套最实际的肢体语言,开心、不安、害怕……安掬乐把他所言所语拿出来忖度半天,貌似有了一些理解。
这孩子……安掬乐心酸酸的,各种滋味混杂交错,冲上鼻头。他想,倘若少年能跟一个年轻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可以和他一块儿尽情享受爱情里每个细节的人在一起就好了。
那他一定能更加得到他想要的,不必这般患得患失……可是没办法,他的对象是我,也只能是我──一个心系做爱,想到恋爱两字就会全身过敏发痒不对劲的糟糕男人。
对不起哦。
安掬乐心里抱歉,捧住少年的脸,给了他一个很轻很轻的亲吻。
杜言陌抬头望他,那眸黑黝黝的,深邃又晶亮。
安掬乐一笑,拍拍床铺。「你躺下。」
杜言陌依言躺好,安掬乐再度关上灯,主动窝进他怀里。
没躺一会,安掬乐便不甚自在,他扭动半天找姿势,最终只手下探,伸进杜言陌裤子里……握唧唧。
他恍若找到人生的支撑点,舒一口气道:「就这样睡。」
「……」杜言陌:「可以不要吗?」
安掬乐哼唧。「人家想握男友的唧唧睡觉~」
这样一讲,杜言陌只好忍了。
他无可奈何,阴茎发硬,好在安掬乐用的力道刚好,不会令他太难受。
安掬乐貌似睡了,吐息均匀,杜言陌小心翼翼,想将他手挪开,却没一次成功──对方总会在黑暗里准确无误丝毫不需摸索地握上来……杜言陌怀疑他根本醒着,然而瞧了半天,却观察不出所以然。
他不得已平复下体内燥动,闭眼入睡。
反倒是安掬乐醒来,说实话这姿势很别扭,他不习惯,无法睡深。
他戳戳杜言陌的脸,确定他睡了,于是考虑退开,反正床够大,各睡各的没问题。
可是隔早,倘若发现自己睡得远远的,少年会不会有点难过?
应该会的吧。
惦及此,安掬乐便不动了,况且少年体温高,冬日里偎靠着,倒也不是那么不舒服。
他想:恋爱什么的,总能够习惯的。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话。
说服了自己,安掬乐闭上眼,想开同时,心里那股搔痒感终于消失,渐渐不存了。
《番外之〈过夜〉完》
〈乐业〉后
很多年以后,安掬乐总算跟青年讲:「有件事,我们商量商量。」
杜言陌:「?」
安掬乐撇撇嘴。「你能不能改一下睡觉时硬要抱人的习惯?我跟你都是正睡族吧,搞这样,整谁啊?」
杜言陌闻言一愣。「我不知道你正睡,你以前都在我怀里睡的。」
因为你想抱嘛,抱一天是一天,人家舍不得拒绝啊。安掬乐:「你那时没来我家睡几趟,我眼一闭就过去,后来……你自己也知道,打了方丈就跑走,我懒得再调整,这一次,顺其自然好不好?」
杜言陌听了,应道:「好。」
安掬乐有些意外,不料他竟这般果断干脆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