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拾利索浴室,又到厨房去忙乎。再回卧室的时候,手里多了碗由红小豆、红衣花生、红枣和红糖熬制的四红暖汤,汤是昨日熬的,正巧今晚包小小食欲不好,睡前喝来加餐。
包小小半靠着侧脸饶有兴致地观赏三兄弟玩乐,接过碗和勺,小口地喝汤吃豆。
余晖拿出被褥铺在地垫上,即便主卧的床铺是最大型的双人床,也难以容下两个成年男子和三个正值好动期的婴孩,余晖也怕睡觉不老实的三兄弟伤着正值特殊时期的包小小。
家里是采取地暖供热,平日余晖和三兄弟也是在地垫上铺层被褥睡觉。余晖以手托头,侧躺在三个儿子身边,伸手挨个戳三兄弟的软软的小肚子,逗得三兄弟咯咯笑不停。
余中华和余民族已在余晖悠扬的歌声中安然入睡,唯独最难哄睡的余胜利使劲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在和余晖玩看谁先眨眼的游戏。
“老余,你怎么不把见过高家爸妈的事儿告诉我们呢?你看看,今天这情况,一点儿准备也没有,搞得咱们多被动。”包小小性格直率,心中若有疑虑,必要问个清楚,不然憋着难受,末了加重语气。“爸爸还给气病了!”
“我也不知道老两位会直接杀上门呐!唉!”余晖轻一下重一下有节奏地拍着余胜利鼓出的小肚子,若有所思地叹息。“告诉你们?怎么开口?我都不知该怎么跟爸爸提这件事?!”
“老余,你可是要坚定立场的呀!儿是你哥哥生的,是你养大的,现在是咱们的女儿,谁都不可以抢走她。高家爸妈要接走儿,没理由也没道理。你可不能轻信那些糖衣炮弹的话,心软。”包小小见余晖神思游离,自家爱人的为人处世,没人比他更了解。就怕余晖对高家父母生了同情之心恻隐之情,回头经受不住人家的三言两语涕泪横流便缴械投降,厉声厉气地提提醒他。
“说到底,人家也是儿的亲爷爷亲奶奶,祖孙见面相认也是理所应当,于情于理...”余晖当然明白当前的局势以及包小小和两位父亲与高家父母斗争到底的决心,莫说其他,单就余儿是他亲手拉扯长大这点,余晖也万般不舍将女儿送到别人怀里。
可,余儿与高家父母血脉相连是不如辩驳的事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余晖对高家父母的成见再深,也不能自私地割断他们的祖孙之情。如此细想,左右为难,矛盾至极。
“老余!”包小小立眉而怒。“你怎么回事儿?我告你,你存好心是没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还幻想着就算把儿给了高家父母,两座城市离得不远,以后也可以常常见面,对不对?你做梦!老余,我在商场见过多少说一套做一套,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小人。不是我要诋毁高家父母,你信不信?你前脚将儿给了他们,他们后脚带着儿就会远走高飞,去你根本找不到的地方。他们就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要儿彻底忘记你,忘记这个家里的所有人。这辈子,你都甭打算再见女儿!”
包小小的这番话不无道理,说到观人相面,揣度人心,余晖自愧不如久经商场的爱人。
余晖仰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的纹路:“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包子,你说这事儿可怎么办?要是高家父母真的告上法院,你也听见了,他们已经咨询过了律师,胜券在握。到时有法院的判决书,咱们就是想赖着不把孙女儿还给人家也不行啊。”
包小小搅动手里的汤碗,这才明白原来余晖真正烦恼的根源在此,他想了想,说:“别怕,老余,子韬有个关系特别要好的同学,是有名的大律师,最擅长打这种家庭纠纷的案子。待会儿,我找子韬要个电话,和律师约个时间,咱们上门去咨询。俗话说,律法不外乎人情。我就不信了,法官能糊涂到把孩子判给他们!”
“包子,谢谢你,真的!”余晖的视线停留在天花板,微弱的灯光照不出他眼角的闪亮。“真的,谢谢你。每次出事儿,你都尽心尽力地帮我,为我出主意,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