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乐蹲在窗户下面,把眼睛露出点,打量着外面陌生的环境。看了一会儿,大概计划了几个逃生路线后,他缩了回来,看着窗户下面墙皮上的划痕发呆。
老爹到底去哪里了?
在知乐的概念中,“不要他”这句话是不存在的。
老爹怎么可能不要他?他做得很好啊,无论什么事都达到老爹的标准了,为什么老爹会不要他?虽然他走的时候老爹受了点伤,但以前也受过,没什么大不了啊,这次,和以前那无数次也没有不同。
是嘛,老爹?
不知道为什么,知乐觉得身上发冷,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没几秒又变成了半蹲,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可以蓄力的状态,这是老爹反复耳提面命的话。
老爹,你在哪啊?我好想你,老爹,为什么你不来找我?这个叫败城的人还不错,和你的味道很像,有时候,他也会用和你一样的眼神望着我,我不懂,那个眼神让我心里酸酸的。他和你真的好像,每次我说真话时他都会瞪眼睛,他瞪眼睛可傻了,哦,对了,我还学到一个新词,“傻逼”,但是我一说,败城就会唬我……
老爹,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我?
我想见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这个地方不好玩,我都不认识那些人。人好多,我害怕,我看不过来,如果有人要害我怎么办?
败城又不管我了,老爹,还是你好,总是陪着我。
老爹,我再也不犯错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想着想着,知乐就流下泪来,长长的睫毛随着大眼睛的眨动而上下翻飞,却一丁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哭的时候不准出声!”
老爹这样说,他就这样做了,他是个听话的孩子,却在陌生的土地上茫然无措。
知乐抬起头,从狭窄的窗户洞上仰望天空。老爹教过他依靠星座来辨别方向,可是,一路上走来,那些地方天空没有树林里的黑,星星却也跟着不亮了,一点都看不清。
他的恐慌不断累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只能依靠回忆来保持冷静。当身后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时,他立刻握紧了手心的石子,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不是败城,败城的脚步很轻,即使穿着鞋子,在寂静的房间中,也时常会消失。
也不是于正,于正的脚步方方正正的,非常规律,每一步迈出去的间隔都差不多。
即不是败城,也不是于正,那肯定是敌人!
知乐更加紧张,换作败城来看,立刻就能发现他紧绷的肩膀和随时准备暴起的身躯,但出现在这里的是司马山。
司马山是农村兵,和同样出身的几个人抱怨了会儿当兵生涯的糟糕开始后,他才发现知乐不见了。
对知乐,司马山充满了好奇。他今年十九岁,高中刚上完就被父母撵来当兵了。抱着节省家里一付碗筷的念头,他拼了命的想在部队表现,如果能吃上公家粮,那是再好不过了,村里头说出去,给他说媳妇的人绝对会踏破门槛。到时候,可得要好好挑一挑,就以前对他翻白眼的,他都不稀罕呢……
可是,在见到知乐后,司马山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飞了,满脑袋都是知乐仰着头看他的神情。那大眼睛中好像有个漩涡,把他的全付心思都被吸进去了。他站着也想、坐着也想、跑步时也想,好不容易和同班的新兵聊上两句,又开始想了。
知乐呢?
他不敢问别人,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那几个聚在一起的城镇兵看知乐的眼神不善,便装作好奇的样子溜了出去,在阴铡铡的房子里四处寻找。当他终于在一片不起眼的阴影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