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少时虽是诗书满腹极得师长喜爱,却偏偏生出不少效仿那些个高人隐士求仙访道的奇异念头来。
同这神和子相识,便是昔年张咏在汴京游学之际,趁着知交好友不注意外出寻访遗迹名胜时所遇到。
天知道这位张知州怎么会思想清奇的以为,帝都皇城人皇天子脚下,也会有着多少神仙高人存在。需知自那九尾狐妲己祸乱陈汤江山商纣王帝辛身死国灭,有感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封神一战不单叫阐教截教伤亡惨重,便连人世间也是生灵涂炭。天庭早已经明令禁止仙神过多干预人间事宜。
且王朝更迭国运兴衰,虽有其定理,却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商纣帝辛身死封神一战结束,历任人间帝王天子皆有其国运庇护。虽不通修行不入长生之列,于诸修行者却也多有压制。想要在那帝都皇城做些什么,却也需得掂量掂量。
而如昔日九尾狐妲己那般的妖修异类,在山野偏僻之地不通王道教化的地方便罢,想要和当年一样借人身而进宫迷惑帝王,却已是万万不可能。妖修异类如此,那些个正道修行的高人隐士,自不会乐意在这人世繁华的权欲之地久留,故而张知州虽是少年神童聪明绝顶,年少时也不是没干过蠢事的。
不过许是这位不单文采智慧非同常人,便连运气也不同一般。还真叫他意外结识了神和子这么个光看卖相便是仙风道骨不似凡人,自身亦似乎有那么几分真本事并不是走江湖招摇撞骗的道人。
人之一生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数度宦海沉浮职位变动,张知州自不是当年满脑子求仙访道思想的无忧少年。却是领了皇帝陛下圣旨的,大宋官家眼中的国之栋梁、肱骨之臣。又正值壮年,此次将其派往蜀,一则信任其能力;二则嘛,却也未必没有以备其更进一步意思。
然而便是这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光,神和子却一如当日帝都初见般,与张知州记忆中的样子分毫无差。
张咏不是笨人,更不是什么固执迂腐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的,因而在茶馆同杨戬师徒分别将那些个贼人一并监之后。这位新任的蜀地方官便对着神和子这位昔日的故人拜下,以期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以解心中疑惑。
因而听得神和子这般言语,张咏不以为忤,而是直起身来,苦笑道:
“不敢欺瞒道兄,咏最开始接到官家诏令时,也只是以为此次蜀地之事,不过是一桩寻叛乱。哪知……”
语音微沉,这位张知州边不去卖什么关子,而是将诸事情一一道来。
却原来,蜀地天府之国物阜民丰,又兼之地处偏僻不为战火所扰,向是国朝民生赋税重地。不想月前突然有贼人作乱,声势之大席卷大半个蜀地。
恰逢国朝向北用兵粮草紧急,如此种种,本该是大宋官家和朝堂上那些个宰执天下的相公们所应该忧虑的事情。
万不成想,便是在此时刻,又曝出科举舞弊一事。而那有着舞弊嫌疑的,正是蜀地学子。
大宋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对于读书人向来优待。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恰在蜀地民众叛乱之际,有学子王、李、孙三人同进五甲,多多少少全了官家和诸位相公颜面。因而官家一时兴起,便考教了三位学子一般。没想到便是这一时兴起,竟然叫官家发现,这金榜题名进了五甲的三位学子,居然是文墨不通的大草包。
饶是以官家一惯温和性子,也不由得龙颜大怒当即便叫人细细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