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派遣霍修去江南那地监视工程,旅途遥远江南一带多匪盗,实在不宜携那些娇弱的nv眷一同前往。
霍修本是想让花月跟着他一道去的,碍于身份,花月跟着名不正言不顺,这档口被言官参一本得够呛。此等无妄之灾当真没必要为了一时欢愉害得花月结局凄惨。
他启程那天,蕙仪和霍母都来霍修府上给他送行,花月站的远,两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神情淡淡。
霍母给霍修戴上五se的锦囊,里头塞了块h梨木雕刻的名牌,木牌刻着霍修的生辰八字及姓名,为的以防不测家里人能有个念想。
蕙仪看着霍修,眼中有千万无语,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多少心里话,吩咐小岚将新做的几件衣裳给霍修装上行李。
到了驿馆,霍修留下一名护卫保护东院,迟迟等不到花月的表示霍修不免失落。
护卫冲霍修挤眉弄眼,“今日晨去我遇到了个怪事,不知道能否大人劳驾为我解惑。”
“何事。”他翻身上马,就见护卫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胭脂se布料裹着的东西。
“我捡起来的时候检查过,也没写是送给谁,只是啊这一针一线的,调配的香味儿实在熟悉,大人您猜猜这究竟是送给谁的呢?”
他接过来嗅了嗅,身t紧了一瞬后心情都轻快起来,平日抿着的嘴角不禁g起。“是与我身上的香同属一种。”
“真不知道是哪个心灵手巧的姑娘送给大人的行事如此低调,也许她对大人也是很上心,只不过要避嫌才会不署名。
委屈她了。
西院送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气味闻着就好苦。
“夫人为了犒劳咱们这几日忙碌特地要了小厨房炖了大补汤,这草药除了夫人娘家外头可没有呢。你趁热喝了吧。”小岚坐在花月旁边,甩着穗子要看花月将补药饮尽亲自将碗端回去。
这暗里酸叽叽的挖苦她听不懂啊。
花月瞪圆了眼,水灵灵的眼珠子绕着乌黑的碗面和小岚粉敷的吓人的白面和眉毛上。
“小岚姐记得替我谢过夫人,这几日夫人想是有些疲累花月便不过去打扰了。”说罢,她端起碗蹙眉苦着脸一口口将苦涩的药ye吞下去,小岚笑她小娃娃习x,喝完滋补的药也苦脸。
刚灌了一大碗的药汤的花月顾不上小岚在场,从褙子盖着的褶子里掏出个小巧的荷包往桌上哗啦啦一倒。好么啦,全是果糖蜜饯坚果劳什子的,甜腻的香味冲了小岚好些功夫。
她迫不及待的抓了一小把塞进嘴里蛮咬着压下将胃里翻江倒海的苦。
趁着功夫收拾好的小岚瞧她是不会吐了,这才放下心,熬药的药材都是上好的呢,小姐向主母讨时主母脸上心疼了好一会,可见多珍贵。
见人终于走了,花月蹦起来大喊:“东江,东江,要哭si人啦,快些拿碗汤面与卤牛r0u来。”
东江从头到尾都在呢,东院前阵子暴雨时被一只落单的大鸟砸了屋顶,东江手艺多攀在屋上修房顶来着。
“你又贪嘴,等大人回来了有你好看的。接着,今早出府去铺子买的,该是合你口味。先抵抵应付,我这就下去给你煮面。”
“怎是我贪嘴,一大早的跑东跑西没吃多少又被这汤药灌得我人发虚,东江你好生过分。”
她揭开油纸,是望城开了好几家的老字号糕点铺卖的白su皮绿豆糕,香糯非常。花月笑眯眯招呼抱着柴火去小厨房的东江,她轻轻拈起一块掉进他嘴里。“东江也饿。”
花月总囔囔着要吃着吃那,轮到她吃了她总吃不下多少的,别看她平日违背霍修的命也要贪食藏甜的,她吃的恐怕没有那些个不算喜ai甜食的小岚一月内用的多。
美人除了天生丽质,后天少不得呵护,花月下筷最多就是苦瓜,什么清苦的莲子她也一大篮的买来生吃下。
东江做好的汤面摆在临近窗口的竹桌上,转身从斗笠后拿出挂着的薄刀去削卤牛r0u,花月喜欢每片切的均匀犹如书纸轻薄的牛r0u蘸些汤或酱吃。
夜里花月不好了,身t凉得像门外放的石头,额头不住冒冷汗抱着小腹蜷缩成一团。夜里落了锁,再如何宽容霍府也是有尊卑的,都是一群下人,东江暗自握紧拳头扯下披风裹住花月。
“花月,很疼是不是,我们去茅房好不好?”东江抱着人一路跑着的。
怀里的花月都小说起胡话了,不像是能蹲着使力气的。小猫似的在东江怀里发抖呜咽,眼泪小滴小滴洇sh盖在脸下的布角。
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东江取了霍修的恭桶来扶着人坐上去,花月哭啊,眼睛不睁开蒙蒙细汗的,手指有力无力攥着东江,像握着救命稻草。
“母……母亲,花月好疼啊,好疼,呜呜,好疼。”她是真的迷糊了,泪水氤氲的双眼艰难分开一条缝,透过东江看着人。
是苦命的孩子,东江年长花月几岁,幼时被强压着学满身技艺保护霍修也是父母所能为他安排的最好出路,家中不止他一个儿子,唯独选了他可见父母亲多么偏ai他。
就连这些年,母亲与父亲还是时常在私底下探望他,给他捎些衣物吃食。
被病痛折磨的花月,她呢,出身不低,年少遭逢变故颠沛流离的,在被卖shishen的关头为大人所救,从此由大小姐沦落为奴仆。
“不怕,不怕,等天亮了,痛痛就飞了。”温凉的泪水灼伤东江的心。
痛感像是一阵一阵cha0涌而来,来时疼的花月顾不得别人的感受指甲直接抠进东江的手心。
许久,不知是适应了疼痛还是痛感减退,花月勉强一笑,歉意的看他,委婉恳请他出去。
远离望城的霍修住在旅店里,梦里他见到了委屈不满的花月,满是骄傲受挫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