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玩脱是不可能玩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玩脱。
看着千仞雪捂着胸口有些狼狈地从空中飞到地面,戴安雅在空中拍拍翅膀眨眨眼,暗自想着这家伙秋后算账的可能性有多大,她本人就是个属睚眦的,推己及人她还是飞空中安全点。
却不料下方的千仞雪就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想法一般,一抬头就精准地对上了她有些闪躲的视线,被刺豚斗罗和蛇矛斗罗一左一右扶着咳出一口血,才道:“下来,我不打你。”
说得就跟他现在有余力再打一场一样。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戴安雅却十分狗地动也不动,指了指没扶他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两位封号斗罗,理不直气也壮地道:“你不打我,却可以叫你的属下打我。”
千仞雪从来没觉得她这人这么难搞过,以前爬他头上搞事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怂过啊。“你觉得我像输不起的人吗?”
不像,你就是。
把这句话咽下去,戴安雅飞到了他的身边,却十分谨慎地没有收回武魂。“干嘛?”
千仞雪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盯得她隐隐起鸡皮疙瘩且隐隐想打人时,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问道:“星斗大森林里那会,那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戴安雅:……?!
“没啊!不是!我巨冤!”顶着他探究的目光,戴安雅立刻否认三连。“你别为了报复我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啊!”要真由她控制那股力量,哪会放过面前这人呢。
千仞雪定定地看着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很难说他就近信不信戴安雅的话。“这样啊。说起来我当真有些好奇,你传承的究竟是?”
戴安雅看着搀扶着他的两人,这人用了传音,她却不想回答。“传承谁的神位,很重要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千仞雪却也没有多失望。“确实不太重要,反正此间事了,我们都会去往同一个地方。”他的态度十分笃定,就像从没考虑过他或戴安雅还有考核失败的可能一般。
同一个地方?
那也不一定。
戴安雅笑了笑,语气有些敷衍,“希望如此。”
“你的人出来了。”千仞雪没有在意她稍显冷淡的态度,指了指雪夜大帝的宫殿正门。方才他们搞出的动静并不算小,唐三他们就算是聋了也得被这余波给震出来,只是这三人到现在才走出宫殿,唐三的脸色更是有些苦涩,让戴安雅有些无奈。“他可不是我的人。”
说到底,除了对局势有些许影响,雪夜大帝的死活又与她何干。
拍拍翅膀飘到唐三身边,戴安雅这才发现比起唐三,独孤博的表情那才真的宛如吃了屎一般臭,杨无敌更是一副刷新三观的模样,让她万分好奇他们仨究竟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佯装没看出来他们三人表情的古怪,她哥俩好地拍了拍唐三的肩道:“不是说了尽力而为就好?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不是……雪夜大帝醒了。”唐三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只是,确实只剩一两天可活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醒了你们干嘛一副把人医死了的样子走出来啊?
千仞雪不知何时恢复了“雪清河”的伪装,大大方方地有着手下把他架到了戴安雅身边,语气格外沉痛。“唐三兄弟说的可是真的,父皇当真没救了?”即使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戴安雅四人也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也丝毫不影响这人的表演欲。
戴安雅当即赏了他一记白眼。“走了。”
千仞雪兴致不高的摆摆手,也不计较她要带走独孤博。“今日是清河招待不周,有空再单独邀殿下出来一叙。”
这还是别了。
有千仞雪的指示在先,戴安雅一行人顺顺当当就走出了皇城。
等皇宫正门值岗的人回来汇报她们的行踪时,千仞雪已经换下了方才因战斗而损坏的衣袍,换上了淡金色为底,其上绣了龙纹的长袍。他的面色还有些苍白,只有唇上还有一些未擦拭而带上的血色。“真走了?”
“是。”
思及戴安雅似乎确实对他的家事不感兴趣,千仞雪到底还是松了口气,示意搀扶着他的刺豚斗罗与蛇矛斗罗松手。“都在外面候着吧,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少主,您伤的很重。”刺豚斗罗不赞同地看着他,对他任性至极的做法十分无奈。
“你觉得他对我有威胁吗?”千仞雪看也不看刺豚斗罗的脸色,留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留在殿外就迈步走了进去,顺带关上了殿门。
雪夜大帝的寝宫内十分冷清,寥寥只点上了几盏灯,昏暗而空旷,与记忆中的景象截然不同。千仞雪从正殿走过廊道,再到雪夜大帝的寝殿,雪夜大帝的侍从早已被他处决殆尽,相当长一段时间无人搭理的宫殿灰蒙蒙的,向外透着一股迟暮的味道。
他此时并不好受,即使是走在路上也总得扶住些什么做支撑。霸道到极致的黑暗神力与他体内的天使神力相互冲撞,五脏六腑时刻在承受着两种力量相斥后产生的余波,胸口仿佛置身于火焰之上炙烤,喉咙处的血腥味更是让人不适到了极点。
可他并没有让旁人陪同,只是一步步地挪到了雪夜大帝的床前。
这是他回宫后第一次来看雪夜大帝。这个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男人如今已经气息萎靡地躺在了床上,面色铁青,乌紫色的嘴唇已经干裂了,露在外边的指甲更是变为了纯黑色,手上还有一道新划出的伤口。千仞雪瞥了一眼被放置在桌上的铜盆,里面果然盛了乌黑腥臭的血液。
一看就是刚才那三人的手笔。
千仞雪居高临下地对上雪夜大帝平静的视线,语气听不出喜怒。“看来养只狗在身边,总还是有些用的。”
他口中的狗,指的自然是被雪夜大帝纳入亲信行列的毒斗罗独孤博了。
雪夜大帝笑了,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声音虽不大,却也察觉不到虚弱。“可惜,我的狗都被你赶尽杀绝了。”
千仞雪没有否认。两人一站一卧,目光相对,却都像是无话可说了一般。
许久,千仞雪才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