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悠哉地松开她手腕,明晃晃的月光映出少年人绯红的衣衫。
来自霓光岛的容辞双眼含笑,之前在山洞里刻意伪装的柔弱与胆怯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颇为张扬的侵略性。
他生得美,这会儿直勾勾地盯着宁宁看,令人想起灼热的火焰。
这位是被她用反间计骗过的。
宁宁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后退一步:“真巧。你怎么在这里?”
“这可不是巧。”
容辞双眼微眯,像只等待猎物上钩的狐狸,悠悠俯身与她对视:“我是来专程找你的。”
他顿了顿,笑着拖长了尾音:“不知姑娘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没说完的话?关于双……”
之前在宴席上第一次见面时,他没能把这两个字说完。
这回也不例外。
容辞的“双”字刚从喉咙里出来,宁宁就听见另一道猝不及防的声响——
她身旁的房门被人兀地打开,屋内灯光一股脑倾泻而下,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裴寂一定是听见了门外的谈话声。
他少见地穿了身白衣,面无血色的脸便显得更加单薄苍白。这衣物极薄,宁宁刚一回头,就见到少年人蝴蝶形状的锁骨。
他手里还拿了本书。
宁宁本以为是剑谱,仔细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菜谱,翻开的那一页赫然写着:“蘑菇的九十九种做法,夫君吃完都哭了。”
不会吧。
她之前只是顺口提过,让裴寂回到玄虚派后给大家做吃的,结果他真的……大病未愈就买了本菜谱看?
裴寂眸色沉沉,眉宇间笼了层晦暗的阴翳,在见到容辞时挑眉冷笑,眼角眉梢尽是嘲弄的意味:“她想进谁的房门就进谁的房门,这一点,旁人总该是管不着的吧?”
容辞也是笑:“说不定不久之后,我就不是‘旁人’了呢?”
宁宁:危。
她已经能闻到空气里不太对劲的火药味了。
身边的两人互相阴阳怪气,宁宁听得满头雾水,脑子里的念头来了又去,思绪万千。
其一是,看来霓光岛的那群抖m还没那么严于绿己,双修也是要求身心唯一。
其二是,没有经过国产伦理剧和祖安大地的洗礼,他们吵架的内容真的很小学鸡。
尤其裴寂,一看就是平日里君子动手不动口的类型,怼人时前言不搭后语的,头发还炸了毛,撅起一缕小揪揪。
她听得困了刚要插嘴,没想到眼神一瞟,居然在不远处见到另一道影子。
——云端月站在院落门前,一动不动地呆呆望着他们这边,冰肌玉骨月下流光,漂亮得有如月里嫦娥。
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被宁宁发现后猛然红了脸颊。
这里是玄虚剑派的客房,云端月又与门派里的其他人并不熟悉,唯一可能来找的,只有宁宁。
于是她先行将身旁的两人丢在一边,小跑着来到女孩身边,为了防止吓到对方,刻意放缓语气:“怎么了?”
云端月咬了咬唇,低着头递给她一个小小的刺绣锦囊。
锦囊做工精美,绣着花前月下的幽寂夜色,宁宁道谢后将它接过,一打开,才发现是片天心草叶。
“我听说……你把天心草给了玄鸟。”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有外人在场,全程没抬脑袋,一双莹白的小手攥紧裙边:“我问过大夫,救人性命一片足矣。这个还给你。”
停顿片刻,忽然抬起小鹿般黑黝黝的双眼,转而又很快垂下:“谢谢你……对不起,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成想宁宁轻声笑笑:“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那一夜,注定被裴寂和容辞牢牢记在心上。
宁宁不知道拿了什么剧本,反正不是爱来爱去争风吃醋修罗场的女主角。还没等他俩互相呛完,就提出要教给大家一种新型娱乐方式。
叫打麻将。
后来才明白,这哪里是打麻将,分明是痛殴他们的钱包。
两个原本针锋相对的男人被宁宁打得落花流水,在半夜时分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患难之中见真情,没福同享,有难共当。
可怜他们俩之前还为她争吵一番,如今却眼睁睁看着那厮坐在他们身边,拿着他们的钱去逗另一个女孩开心,哦,还挪用了他们的台词。
云端月:“不用了,我还有积蓄。宁宁姑娘没必要将这么多灵石赠予我这旁人。”
宁宁笑道:“你哪里算是旁人呢?”
这是人干的事吗?啊?是吗?
于是在后半夜里,裴寂容辞不但冰释前嫌,还成为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万万没想到,本来打算对宁宁群起而攻之,结果却成了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两人被杀得落花流水,在磨难与屈辱之中形成了抗战统一战线,一夜之后顺利成为牌友,约定下次见面时继续决战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