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那是什么?】
孩童指着大人朝茶壶里倒着的白色药粉,被吓了一跳的白衣男人在一瞬间惊慌后,马上冷静了下来,对着小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不要告诉其他人哦,这是药,对身体好的,是独家秘方哦。】
【啊,我知道了,是外婆的对不对,都这么大了还怕吃药,所以叔叔要偷偷给外婆吃。】
【对,就是这样。】
看起来十分扯蛋的事偏偏就发生了,那时名为白石冬花的孩童还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会引发什么。
当他慢慢长大,有一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慢慢的自责竟让这个坚强的男孩几近崩溃,某人看不过他自暴自弃的样子,可是偏偏打骂都没有任何用处,最后没有办法的时候,男孩却突然忘记了一切,关于童年的那天。
那天便是老人去逝的那天,而某人即使杰森。
其实冬花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自我遗弃了那些记忆,也是种自我保护,在大脑负荷过度时强行停止运作,进行类似格式化的不自主行为,这种事在医学上很少见,却也不是难寻踪迹。
在询问过专业的心理医生后,杰森最终选择什么也不说,按照他的记忆走下去。
可是天不遂人愿,原以为能这样继续安定的生活下去,有怀念没有自责,可却有一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直被自己保护着的少年得到了过去部分的事实。
终究是低估了那份锥心的愧疚,就算是完全不记得了,却依旧在运作着,默默影响着少年的心情。
冬花自以为的重视,不过是源于那份还没消失的愧疚罢了。
真是,可笑至极。
猛地,所有记忆矛盾的存活在不大的脑海中,那些看起来多余的记忆画面与原本的记忆相驳,可是冬花却清楚地知道那些才是真的,连一点怀疑也没有。
亲人,这对于冬花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所谓的家人不过是一起生活的人罢了,可是那些虚拟的记忆力却充满了亲情的温暖,甚至很多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所谓铁石心肠便是如此。
虚幻的梦境破碎了,冬花恍惚间竟听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声音。
【不要相信任何人,只要大人好就好。】
那是很久以前,一个很亲近的人对自己说的话。
然后没过多久,那个人就因为背叛被自己隐秘处死了,他亲自下的手,没有丝毫犹豫。
那是【冬花】的记忆。
冬花慌了,他一直对自己说就算有前世,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两个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生。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今生的他和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相像。
或者说,他从来没变过。
是的,没有变过。
身为当事人的冬花怎么不了解,那些被他嗤之以鼻的事,竟真的有一天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唔,呕!”
冬花的呆愣被来自胃部的强烈不适打断,他弯下腰,双手捂着嘴巴,喉头涌上令人难受的胃酸,似乎还有之前晚饭的味道,让冬花更加忍不住呕吐的欲/望。
可是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倒是双腿不断地发软发颤,借助杰森的力道才勉强站住。
杰森在一旁关切的声音一直不断,可是冬花惨白着脸明显什么也没听进去。
以前不以为然的时候没想过,现在什么都想了,却发现一个无比可能的假设。
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个小小的实验。
冬花勉强对着杰森笑笑,摇摇头说没事,不过杰森肯定是不信的。
很快,当冬花嘴里满是甜味的时候,他看着手中的小片柠檬,再一次愣了神。
那个地方有一个传统,当可孕者舔柠檬是甜的时,便是受孕成功了。
杰森见冬花捂着肚子皱起眉,再加上刚刚的吐酸水,误以为是胃病,拉着冬花就想去医院。
冬花阻止了杰森的举动,苦笑着摇摇头。
“我没生病,就是遇到了点小麻烦。”
小麻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但是我并不以为这是肖麻烦。”
杰森强忍住怒意,却没管住一道道眼刀子,当然不是对着冬花。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为都是纯洁恋爱关系的自己真是太纯洁了#
#满脑子都是废颜料的都该烧死烧死!#
#敢动我的宝贝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
#有份的都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杰森脑中快速的刷着弹幕,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欧耶不对!
“是谁。”
“不不不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这个柠檬本来就是甜的。”
“我舔就是酸的,别转移话题,告诉我是哪个混蛋!”
#二十岁都没到就敢上手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冬花沉默。
明明什么也没听到,可杰森还是硬生生从沉默中得到了部分消息。
“好吧,换个说法,有哪几个人上过你的。”
“杰森!”
冬花满脸通红,恼怒的瞪了眼杰森,却又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气眼越来越低,就差没缩成一个团了。
“快点告诉我。”
冬花犹豫了会。
“好吧,但是你得保证什么也不对他们做。”
“我不会。”
“我能信你吗?”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冬花还是在杰森的冷死光下乖乖报出了几个名字。
“we11,we11。”
杰森用华丽的英伦腔把两个词转了好几个调,吓得冬花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答应过我什么也不做的!”
“不不,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不对他们做什么。”
他不会亲自对他们做什么的。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冬花明明知道杰森在打什么坏主意,可是却什么也不敢说,半晌,他垂下头,伸手摸了摸依旧平趟的肚子。
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因为性别的特殊,冬花不敢去医院查,说不定还没做检查,就被护士当成神病或者流/氓赶了出来,要是再因此被认识的人知道,那真是无法言语的恐怖。
遇到难事就找杰森,万能杰森宝当天就把一个懂这方面的私立医生喊到了日本,在第二天给小孕妇做了检查。
在医生十分诡异的眼神下,冬花得到了已经怀孕五周的‘好’消息。
其实不止五周。
冬花很清楚,他的孕期虽然查出是五周,但很可能并不是,在哪里,因为体质的不同,一胎怀了一年才被诊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更有些一胎怀了,过段时间又会多出一个。
到底是谁的,冬花不知道,杰森更不会知道。
算了,这也算不错的结果吧。
去年就休学大半年的冬花,在新学期才开学不久就又被迫休学,这让冬花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以后就这么辍学了。
冬花和杰森解释了自己体质的问题,包括孕期的问题,杰森沉默了会,冷笑。
“没关系,是谁的都不重要。”
之后冬花就像被杰森囚禁了起来一样,连夜遣送到英国,起了所有电子产品,说是防辐射,扔给冬花一大堆书,还准备了一大块花坛,鱼池,要不是怕////宠////物会传染什么病给冬花,说不定还会多几只动物。
冬花对此自然是抗议的,但是奈何杰森态度强硬,从来没见过杰森这么严肃的冬花一下子焉了,乖乖到书房看藏书。
还别说,这些书都很合冬花胃口,一开始不想进,进来就不想出去了。
电子产品不在了,还是有时钟日历能够看时间的,大概过了四周,失踪许久的杰森终于露面了,同行的还有两个消失更久的家伙。
对于谦人和理人,冬花是愧疚的,他知道自己的神一直不太稳定,外婆的事,前世的事,对他都是一种冲击,冬花对这些也没什么概念,更不会有人通灵魂,冬花也说不准是不是自己灵魂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会想起前世的事。
谁也说不准原因,所以冬花现在非常小心,虽然肚子里还不知道父亲的宝宝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但自从知道自己是喜欢男的后,没有一个同脉相连的孩子是他最遗憾的事。
现在这个遗憾也没了,何乐而不为。
当看到两个长相相似的双胞胎安然无事的站在他面前时,说没感觉是假的,那个时候他当场就落泪了。
或许是因为孕期情绪不稳的关系,在看到两人慌乱的表情时,他哭得更凶了。
“我都没有做到答应的条件,你们干嘛要去完成我的要求。”
他哽咽着说完一句话,得到的回答更是让他鼻头一酸。
“因为是你的要求啊。”
他怎么忘了呢,他们是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啊。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啊。
对于过去的事,冬花怎么会不后悔,他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只是他任性的代价大了点。
不过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学会珍惜。
祈织的爱他没有珍惜,所以谦人和理人出现了,而他又对谦人和理人的感情视如杂草,于是便用两人的失踪惩罚他的任性。
失忆,恢复记忆,交织在不同人的感情之中,是何其不幸又是何其幸运。
如果有一天他们对他的感情都不在了,那也只能算他咎由自取,要怪就怪他的胆小,连面对后果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他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这两年经历的太多,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被捧得傲气十足,怨天怨地的白石冬花了。
既然被诊出了孕期,那么接下来就会按照十月怀胎的自然规律生下宝宝,在三个月的时候冬花接受了一次b超,两个宝宝,一个明显比另一个大点,冬花心里有数,加之从前世记忆力找到的内容,事实马上就出来了。
冬花摸了摸凸起的肚子,谁能想到,他竟然一次怀了两个人的孩子。
就是不知道,孩子的两个父亲知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知不知道?
哦,当然不知道。
唯四的知情/人,一个不认识他们,另外三个,则都不想说。
最终还是孩子的一个爸爸没忍住找上门,可惜找错了门,冬花并不在门里面,在的只有杰森一人。
光直接敲开了杰森的办公室,开口就问冬花在哪。
除了这家伙,还有谁能把冬花心甘情愿带走。
“既然你想找他,那就自己去找啊。”
杰森微眯眼,看不清什么情绪,在光出门之前,他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你和冬花上过床了?”
光止住脚步,微微侧头。
“是啊。”
说完,他抬脚便快步离开了。
很好,找到了一个。
光没有看到,杰森手上已经因太用力而裂了缝的中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