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车山雪呵呵,“你自己不会看?”
说完,他顺从自谌巍出现后就能感觉到的殷切呼唤,伸手从谌巍的腰间拔剑。
他拔出的不是湘夫人,而是佩在谌巍腰间的另一把剑。
那把在青城弟子的记忆里,已经在君子堂悬挂了很多年,沉寂无声的死剑。
不过这把死剑现在一点也不像个死剑了,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剑鞘中愉快地震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正是这股欢愉吸引了车山雪的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车山雪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把剑之间仿佛有血脉相连。
当他伸手握住剑柄时,他似乎听到了逐渐响亮的心跳声,还有长剑喜极而泣的嘶鸣。
“锵”
剑身迫不及待地滑出皮鞘。
车山雪看不到这把剑的模样,但谌巍能看清。曾经的死剑是一把乌黑泛着银色锐光的细剑,细长,剑尖如针,剑脊笔直,两边的刃很薄,薄得像是一张纸。
哪怕有数年未曾保养,这把剑依然像是刚被剑匠从炉中拿出来那样崭新,仿佛岁月不曾流逝,仿佛他和车山雪依然是那两个手中只有剑,专注于彼此的少年。
他目光顺着剑身往上,落在车山雪握住的剑柄处,那里有两个浅浅的铭文。
星幕。
握着剑柄的那只手依然是过去那样骨节分明,谌巍才感叹一句,就看到那只手倏地一抖,剑花上挑,若不是他反应极快地后退了一步,剑锋差点把他眼睛戳瞎。
“……车山雪!”
谌巍只来得及喊出一句话,星幕的剑锋就跟着他后退的步伐前进,持剑之人咄咄逼人,乌黑银刃的长剑在谌巍面前挥出了一片夜幕,暗黑的夜色是星幕的剑身,闪烁的星辰是星幕的剑锋,亿万辰光当头笼罩,不打算给谌巍一点逃生之路。
只是……
谌巍同样举剑,湘夫人呲地发出一声更开心的剑鸣。
云纹紫斑形状古朴的长剑穿过眼前的夜幕,狠狠一下敲在了星幕的剑身上。
群星夜幕蓦地崩溃了,消失之快仿佛刚才谌巍看到的只是幻觉,但下一刻,持剑人略一避过了谌巍的锋芒,手里星幕不进反退,反而沿着湘夫人的剑迹劈下,直取谌巍胸口要害。
胆子真大!
没用内息,也不动剑气,谌巍反手招架,两把长剑哐当相撞,随即分离。
车山雪和谌巍交换了位置,转身再开。
如果有人站在剑圈外看,见到这两人一个冷笑连连,一个怒目抿唇,下手皆是往对方要害去,大概会以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杀亲夺妻之恨。
但是他们手里的剑却一个赛一个的开心,只要稍通剑意的人,都能感觉到那一股愉快之情,一把剑捅向要害,另一把剑就会将其拦下,湘夫人和星幕碰撞练练,在半空中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车山雪其实只用了一招,就意识到自己打不过。
这是当然的,他经脉不通,内息不转,骨骼身躯也称不上多健康,抬剑轻飘,脚下虚浮,剑招出手时也不熟练,有时候开了一个头,就忘记下一刻剑该往哪个方向劈。
但谌巍也奇怪地不动内息,每当车山雪剑招停滞之时,还故意卖他一个破绽。
绝对是故意的,车山雪肯定。他不觉得自己能抓住一个武道大宗师的破绽,特别是在眼疾看不见的情况下,但本能促使他将剑锋朝向破绽,然后本来记不清的剑招突然豁然清晰,行云流水般畅快地使了出来。
车山雪意识到一个事实,对于紫微剑歌中的招数,谌巍比目前他的还熟。
那是因为,他们打过很多次。
车山雪的颅顶弥漫着针刺般的疼痛,灼热的鼓胀感沿着已经愈合的伤痕蔓延,那些画面,那些沉于水底让他寻不到的记忆画面,正随着翻滚的水浮上来,混乱而纷杂地出现在车山雪眼前。
他好像一会儿变成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