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精兵一齐出动,护侍着晏婴的车驾从孙凭所率地五族死士中杀开一条血路,穿插过去,与两翼包抄敌后的队伍汇合,随即甩开这些敌人,大军开始络绎登山。及到登到一半,只听杀声震天,依双锋山层峦起伏的山脉。自左右两翼,各有一支大军掩杀过来,一路上许多躲闪不及的游猎大夫带着身边几十个、上百个家将,连招架一下的力量都没有,只见箭雨如蝗,戟矛似林,大军过处,遍地死尸。被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晏婴站住脚步回头看去,不禁冷冷一笑:“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些贼子还有伏兵。嘿,传令下去,倚山固守,以待兵援。”
黎褚见了这惊险一幕,方才明白晏婴的用意,刚才若是贪功恋战。或是护侍晏婴回城,只怕就要和这支大军正面碰上了。看这规模,两侧拥来的jūn_duì规模都在万人以上,如果真地正面对上,自己这一军只怕处境堪忧。想至此处。黎褚暗暗心惊。
晏婴倚着一块巨石,淡淡地道:“黎大夫休慌,敌兵虽众,想要攻上这山却难。用不多时。都城里就能得到消息,引军来援了。诸位稍安勿躁,且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黎褚恼恨地道:“这是谁地人马,居然有数万之众,这……”
说到此处,他心中一突,后半句话便咽了回去。能神不知鬼不觉调集数万人马悄悄潜来都城附近埋伏的,放眼整个齐国。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本领,除了……
黎褚心中凛然,回头看了看盘膝坐在石上,神色淡定,飘逸若仙的晏婴,心中不禁暗暗一叹:“从今日起,恐怕我只能站在晏相一边,再也没有机会左右逢源了。”
他“嚓”地一声还剑入鞘。嗔目大吼道:“彭坤。登临山顶,居高严守。防止四下有人攀援登山,一有消息立即示警,切勿贪功。”
彭坤抱拳应声,率领所部返身便走。
“壁宿,方最,率所部守住前山,静候都城援军。”
“诺!”另两位将军也匆匆离开。
田乞看着眼前这一切,轻轻转过脸去,迎着山风,眯起一双眼睛,看着山下旗幡招展如潮水般涌来的两股大军,眸中闪耀着一种任谁也看不懂的奇怪光彩……
庆忌肩头中了一箭,奔出数箭之地后才反手拔去箭矢。这一路上,他遇到几处正在围猎的大夫车驾,身边都有数十乃至上百名家将护侍,但是他马速奇快,这些人又没搞清楚他地身份,也不知道他刚刚一击刺杀了围猎地鲁国君主,虽有人纳罕于此人奇特高超地骑术,却无人上前围堵。
庆忌拔去箭矢,只觉身后袍中一阵粘稠感觉,他一咬牙,勒住战马,把矛往地上一插,褪下右肩的袍子,露出贲起如丘、坚如磐石地腱子肉,然后以袍袖为带,往左肩上一缠一裹,便拔起长矛,袒露右臂,继续纵马前行。
他从草原中斜斜插向双锋山角,对偶尔撞见的狩猎队伍理也不理。刚刚又奔出百余丈远,便见前方杀声震天,只见一支大军旗幡招展,大踏步地向这里逼来,一支百余人的狩猎队伍退守不及,落在这支大军当中,他们不由分说,便是一阵箭雨落下,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这支狩猎队伍为了活命,已经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庆忌先是一奇,随即便醒悟到这支莫名其妙地大军必是高昭子、田乞等世家大族的伏兵了,庆忌见此情景也不禁暗暗惊叹于他们老辣的计谋。与五大世家合谋的那些大夫、心腹,恐怕方才驰开游猎时,便已逃出了这个狩猎范围。
留在这里的,都是忠于公室、忠于晏婴地朝中显贵,五大世族想杀的不止是晏婴一人,而是想一举把所有对手一网打尽。诸大夫狩猎,五大族狩人,真是好生狠毒。
人马过万,无边无沿,庆忌至此已经不能再兜马绕开,想来这支队伍用意在于铲除朝中敌对势力,对他一个单骑逃命的人并不会十分在意,便硬着头皮策马前冲,杀进了人群。
前方这支狩猎队伍边打边逃,本来逃命总要快一些的,但是由于急急折转方向时,主人地车轮陷进一个泥坑拔不出来,众家将只得舍命保护,以致被这支jūn_duì团团围住。庆忌冲到时,这些家将渐渐收拢队形,以那辆马车为中心,渐渐形成一个圆阵。只是这圆阵中也有五大族的士兵正与家将们厮杀,若是内外一旦汇合,他们便要大势去了。
庆忌策马前冲,一个正指挥做战的黑甲将军见他单骑冲来,戟指大喝道:“什么人?给我拦住他!”
两名护着战车的士兵立即向庆忌冲来,庆忌冷笑一声,俯身前冲,手中利矛闪电般刺出,右边那名士兵剑只拔出一半,便被矛刃割破了喉咙,他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便断了气。其他人一时都惊呆了起来,庆忌一闪便冲到了那战车旁,单手执矛,向那黑甲将军刺去,车右持戟,凌空劈下,庆忌的矛锋比他快了一筹,一矛刺出,已到了那黑甲将军面前。
此时的战车于jūn_duì中就如同后世陆军中的坦克,根本不可能有比它更加横冲直撞霸道凶猛地兵种,那黑甲将军战阵经验再如何丰富,也没有和骑兵做战的经验,哪里想得到他不但在马上居然可以执矛杀人,而且速度快的惊人,待到他反应过来,庆忌一矛已经刺到面前。黑甲将军大骇缩头,庆忌的矛尖刺在盔顶,竟把他的头盔掀了下来,随即朗声一笑,快马前冲,已经闪过了他这辆战车。
战马闪过,那车右戟手的大戟刚刚劈下,贴着庆忌的马尾劈到了地上,这个经验丰富的戟手同样估错了战马地速度。黑甲将军战战兢兢地扶着车辕从车中探出头来,披头散发,一张脸白得象小鬼儿似地……
庆忌一路前冲,只想自重围中杀出去,绕到山后与豆骁劲汇合,所以一路向前,并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向他递剑的,他也不分是那狩猎大夫一方,还是五大世族地兵将,只管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五大族的伏兵一边向前冲一边清剿正在游猎的公卿大夫,见打横冲来一员猛将,自然组队拦截。但庆忌的声势实在太骇人了,只一眨眼间,便已纵马冲入人群,随即便听得惨呼连连,断臂残肢混着热血四下洒落,庆忌整个人身上溅满鲜血,直如凶神恶鬼一般,令人望之胆寒。
看庆忌的装束,不过是家将一流的角色,并不是此次清剿的主要目标。而如此凶悍的打法,也着实令人胆寒,所以五大族的伏兵并不纠缠于同庆忌的厮杀。况且庆忌本就天生骁勇,又是中国历史上正宗的第一名骑兵,再加上这不要命的狠劲儿,能够与他缠斗的还真没有几个,越往后冲,向他递来的剑戟越少,待到终于杀出重围,前边一片旷野,庆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心神松懈下来,便觉身上一阵阵虚弱。
人力终究有限,这一番厮杀,他的气力已经耗去了七成,再加上后背裹缚的不好,鲜血仍是涔涔渗出,失血过多,也是渐渐乏了气力。
前方已经到了山口,往右一转,便拐向与豆骁劲约定的地方,可是方才这支五大族的伏兵也是自这个方向冲出来,庆忌还真怕豆骁劲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往右一拐,已是崎岖山路,庆忌眼前开始有一团团黑云飘过,有些眩晕渴睡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但前方不到一里便是约定的会合地点,他便强自支撑着赶了过去。
到了一片白桦林前,他勒住马,仰起脸来便欲向山林中呼唤豆骁劲,只这一抬头,便觉满天阳光耀眼,天旋地转,一头便从马上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