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待我死后,再也无人阻扰,你……你便娶一个合意的女子成亲罢,许明年我的祭日之前,你便会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阿,待我死后,我全数的财物皆归你所有,权当作我补偿自己这些年对你做的错事……阿,你身为天子,应当日日勤勉,安定社稷,为百姓谋福祉……阿……阿……我喜……”
萧月白的声量愈来愈低,末了,几不可闻。
在萧月白一番剖白间,颜思虑再三,心下终于清明,他猛然回过首去,方要坦率地表白,倒于血泊之中的萧月白却猝然扎入了他眼中。
却原来,萧月白适才是忍着剧痛与自己说话的么?
萧月白当真会死么?
萧月白倘若死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颜走到萧月白身边,跪下身去,将他抱在怀中,道:“萧相,我的心口疼得厉害了。”
怀中的萧月白已是吐气多进气少,颜如他所愿,垂首吻了上去。
萧月白假若尚有意识,对此必然欣悦不已,只可惜萧月白已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一吻毕,颜扬声道:“宁御医何在?”
宁御医本就候在门外,听得颜唤他,立刻推门而入。
他见萧月白大半沉于鲜血,急匆匆地为萧月白止血,只是这血好像要流尽了才肯罢休,半点止不住。
他心生一计,朝颜恭声道:“陛下,将那千年老参熬了汤药或许能够救得萧大人一命。”
颜不假思索地道:“那便熬了罢。”
宁御医提醒道:“全天下仅仅余下这一支千年老参了。”
颜不耐烦地道:“快去熬了来。”
宁御医折腾半晌,好容易为萧月白止住了上,又重新包扎了一番,才亲自熬人参去了。
萧月白再次转醒之时,入眼的是颜毛茸茸的发顶,他直认为自己已是死人了,也不怕惹颜生厌,毫不犹豫地便抬手揉了一揉。
便是这一揉,将颜吵醒了,颜眼下的肌肤附着青黑,他瞧见萧月白醒了,唇角勾起了少许:“萧相,你醒了么?”
萧月白愕然:“阿,我还未死么?”
颜的双目泛起了雾气来:“你确实未死。”
“阿。”萧月白坦白地道,“阿,我之前其实是故意为之,纵使不被刺,我亦能护你周全,我是故意撞到你母后的匕首上的。我知晓我只要活着,你便一生无法从我的束缚中解脱,且我若是为你死了,你应当能记得我久一些罢?而今,我又活了过来,待我痊愈,我便会一如此前一般日日轻薄于你,日日抱着你入眠,不许你多看旁人一眼,不许你娶妻生子,不许你稍离。阿,我知你不愿如此,你还是快些将我杀了罢。”
萧月白言罢,阖上了眼去,引颈待戮,面色平静。
突地,却有温热的物什伏在了他的唇上,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来,窥望着近在咫尺的颜,战战兢兢地问道:“阿,你吻我作甚么?”
颜不答,反是恍惚地道:“萧相,我原以为自己是盼着你死的,但见你性命垂危我却不知怎地心口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