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请稍待。”
未多时,颜穿罢衣衫,又经一番洗漱,随李盛前去拜见文帝。
文帝坐在一软榻之上,陈氏少年伏在他怀中,伸长了手喂他海参小米粥喝,而那陈氏少女则在为他捏肩揉腿。
文帝听得动静,只顾着与陈氏姐弟调情,全然不理会颜,良久,才略略瞥了他一眼,道:“明日便是第五日了,倘若明日赵家不曾谋朝篡位,孤便依照赌约将你推出午门斩首。”
颜面无异色,语调如常地道:“若是我赌输了,父皇要将我斩首便斩首,要将我凌迟便凌迟,纵然是五马分尸,我亦甘愿领受。”
颜说罢,也不管文帝是何反应,不紧不缓地出了内殿去。
外头的阳光甚为刺眼,他直觉得自己的双目被刺得好似要落泪了,他在前殿站立须臾,便回了暂居的房间去。
亥时一刻,忽而有兵器互相撞击的脆响炸了开来,接连不断,愈演愈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脆响止歇了,颜的房门“刷”地被推了开来,进来的那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太子颜。
颜衣衫齐整地坐在桌案旁饮着一盏武夷岩茶,见是颜,似笑非笑地道:“皇兄,别来无恙?”
颜瞥见颜颈间的一段细布,面露关切:“二皇弟,你怎地受伤了?”
“多谢皇兄心,原由不提也罢。”颜饮罢一盏武夷岩茶,又抬起手来续上一盏,“父皇如何了?这栖云殿可是已在皇兄掌控之中了?”
这武夷岩茶白气袅袅,颜的面容半隐在其后,看不分明,语调子一如寻常般平缓。
颜佯装吃了一惊:“二皇弟是认定本宫要谋害父皇不成?本宫如何会行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那便好。”颜轻呷了一口方才续上的武夷岩茶,后又放下茶盏,“皇兄,你要如何处置我?”
颜喟叹道:“你与本宫兄友弟恭,谈何处置……”
话语未尽,他话锋一转:“本宫许久未见萧先生了,甚是想念,不知萧先生人在何处,竟不曾伴在二皇弟你左右。”
颜闻言便知颜对萧月白动了龌龊心思,心下愤愤,面上不露,答道:“我这几日在宫中陪伴父皇,亦许久未见得先生了,全然不知先生人在何处。”
颜击了一掌,顷刻,便有两个侍卫将颜提了起来,制住了双手。
颜抬眼扫向颜:“皇兄,你要作甚么?”
颜做出一副人子模样:“父皇现下心绪不稳,须得你安慰,本宫送你去与父皇汇合。”
“原来如此。”颜被两个侍卫钳制着向内殿走去,还未走出几步,血腥味已然浓烈得令人作呕,诸多内侍、侍女、暗卫的尸身横七竖八地伏倒于地。
他远远地瞧见有一黑漆漆的物件滚在内殿门边,走得近了,这物件才清晰地窜入了他眼中肌肤白皙,容貌惑人,竟是那陈氏少年当朝礼部侍郎的头颅。
这头颅双目含情,未有异样,显然死前不曾意识到自己性命将近。
头颅的破口处积着浅浅的一洼鲜血,更多的鲜血淌在文帝身上,文帝躺在软榻之上,而那尸身则在距软榻一丈开外,尸身身着浅粉色的衣衫,腰腹、心口处附着数不清的脚印子,瞧来应当是文帝所为。
想来文帝原在与陈氏少年玩乐,乍见陈氏少年失了头颅,惊惧交加之下,便用力地将陈氏少年的尸身踹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