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纸鸢尚且兀自随风飘荡着,全无异样。
他一点点地将提线回,两只纸鸢被拉扯着,好不情愿地缓缓下坠,终是落入了他怀中,他又取下萧月白悬于桃枝的西湖牛肉羹纸鸢,小心翼翼地将三只纸鸢一并抱在怀中,犹如抱着甚么易碎的稀世珍宝一般。
须臾之后,他朝身侧的陆子昭道:“走罢,我得先去见见慕将军。”
颜与陆子昭上得了马车去,此处离慕催年的府邸算不得近,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
他垂下首去,一一吻过三只纸鸢,方下了马车去,叩响了慕催年府邸的大门。
这慕催年乃是文帝的心腹,年过四旬,与旁的朝臣几无来往,颜与他更是素未蒙面,前些时候,他与萧月白谈论局势,萧月白便道倘若局势有变,危及文帝,他可来向慕催年求助。
一小厮开了门,见立于面前的是一眼生的少年,客气地道:“公子是何事来访?”
颜回道:“劳烦通报,颜欲要拜见慕将军。”
小厮见识短,不知颜乃是当朝二皇子,说了一句“劳公子稍待”,便匆匆通报去了。
少时,那小厮将颜请进了府去,慕催年正在练剑,剑势如虹,一弹指的功夫,植于院中的八株梧桐便齐齐落下了一片叶来。
慕催年生得粗犷,现下一身的肌肉贲张,却十分和气,见得颜,恭声道:“二殿下,可是有要事?”
颜开门见山地道:“敢问将军现下手中有多少将士可调遣?今日又能集结多少?”
慕催年心下略略一惊,面上不露:“二殿下,你未在朝中任职,既不曾从军,更无兵权,你问此是何意?”
颜淡淡地道:“我知将军忠于我父皇,只是如今我听闻赵家起了反心,这俩日便要起事,将军须得尽快集结将士才好。”
慕催年擦了下额上的热汗,问道:“二殿下是从何得知的?”
颜沉声道:“我自有我的法子,我绝非是会拿这般的紧要儿戏之人,望将军千万要信我一回。”
慕催年身在京中,亦时时注意众人可有异动,特别是那赵家,但除去屯粮一事,赵家尚未有旁的动作,纵然当真要反,也应当准备万全,不该这般急切才是。但倘若此事为真,确是不容耽搁。
他思及此,不做表示,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颜拱手道:“我父皇的安危以及这江山便仰仗慕将军了,我这便要进宫去,我愚钝无能,但定会以我这条性命护住我父皇。”
他不待慕催年答复,便告辞离去。
他复又上了马车去,将三只纸鸢抱在怀中,慕催年并非是他能够使唤的,那慕催年为人谨慎,既然他直言赵家要反,慕催年为求稳妥,定会先行集结将士,再验证他此言真假。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行至宫门,却被一守卫拦了下来。
颜端坐于马车中央,淡淡地道:“我是来探望我表姐韩婕妤的,劳烦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