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你了。”
眼前的韩莳明显待自己生疏了许多,颜小心翼翼地窥望着韩莳,稍稍垂首,怯生生地问道:“行之,你生我的气了么?”
韩莳不忍颜露出这般惶恐模样,直要将颜抱到怀中好生安抚,一如颜年幼之时似的,但颜既不喜欢自己,自己便断不能如此行事,方才自己不过是摩挲着颜的手,便被颜嫌弃了去。
他眼神一黯,拼命地将已向着颜探过去的双手了回来,藏于厚实的棉被之下,同时死死地揪住了自己大腿的皮肉,面上无奈地笑道:“阿,我从不生你的气,不过你既然已倾心于萧先生,我又对你怀有心思,你我还是勿要如同从前一般亲近为好。”
“行之……”颜心下分明,自此之后,他与韩莳再也不能如同以往一般谈天说地,饮茶对诗,那些在宫中相互依偎的岁月骤然尘封了。他不由吸了下鼻子,双目生红,几欲落泪,为作掩饰,他转过身去,佯装是为了将茶盏放在桌案上。
萧月白凝视着颜单薄的背脊良久,才向着韩莳道:“韩莳,屯粮之事事关重大,今日夜色已深,若是你明日能起身了,你能否随我与阿一道去见大理寺少卿孟愈?你被刺一案由孟愈审理,你被刺的原由究竟为何,还需查证,屯粮之事也须得由孟愈上报陛下才是。且在集市打铁的王铁匠之前去了孟愈处自首,声称是他捅了你两刀,你既醒了,便亲自去指认罢。”
闻言,颜忽地疾步走到萧月白身边,扯住了萧月白的一点衣袂,仰首道:“先生,行之的身子还未痊愈,你勿要勉强于他。”
萧月白见颜眼尾尚有泪痕,以指尖揩去了,又抚摸着他的额发道:“阿,此事拖不得。”
颜蹭了蹭萧月白的掌心,哑声道:“我也知此事拖不得,但我舍不得行之……”
“无妨。”韩莳打断道,“阿、萧先生,明日我便随你们去见孟大人。”
“行之……”颜疾步到韩莳面前,“你须得多加歇息,还是勿要起身为好,不如我明日将那孟大人请来如何?”
韩莳将颜眼底的湿意看了分明,却仍是坚持道:“大理寺接了我的案子,我还是到堂为好。”
“好罢。”颜屈服道,“行之,那便随你罢。”
话音落地,三人再也无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月白朝颜道:“阿,厨娘那粥想来应当熬好了,你且去端来罢。”
颜颔首,讷讷地道:“好罢。”
颜出得暗室,先去洗了把脸,方去了庖厨,这稀粥确是熬好了,乃是寻常的白粥,虽还不够黏稠,但已然可以入口了。
他怕韩莳肚饿,厨娘盛上一碗稀粥,堪堪放在了食案上头,他便急匆匆地便端着出了庖厨,引得厨娘连声喊道:“殿下,殿下,你忘了腌黄瓜与腐乳。”
听得厨娘唤他,颜又回了庖厨,厨娘利落地取出两只小碟子分别装了些腌黄瓜以及两块腐乳。
颜年纪尚小,却素来沉稳,眼前的颜面上神情虽一如寻常,但举止竟是慌乱,厨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下吃了一惊。
颜从厨娘的眼神之中,便知自己失了态,凝了凝神,才朝厨娘淡淡地道:“劳烦了,天色夜了,你快去歇息罢。”
颜说罢,不紧不缓地出了庖厨去。
但他到底是心绪不稳,方才过了大半的密道,他便失手将烛台打翻了去,石阶蕴着湿气,烛芯不偏不倚地笔直撞了上去,眨眼间便熄灭了,连火星子都不剩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