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道:“尔等切勿无礼,二殿下如何会是擅自逃狱之人。”
颜扫过周惬与众衙役,走在了最前头,身姿昂然。
经过其中一间牢房时,忽地,有石子滚动之声乍响。
颜脚步不停,心道:不好,莫不是颜环还未出去罢。
周惬亦听到了这声动静,他即刻停下脚步来,一手夺了身旁衙役的一支烛台,一手刷地推开不曾上锁的牢门。
烛光将逼仄的牢房照亮了大半,里头并无古怪之处,自是不会有一个活人。
周惬拿着烛台,疾步走到将烛光未及之处,烛光利落地破开层层昏暗,显露出来的不过是生了霉斑的墙面与一块凸起发臭的菜渍。
他回过身,方要出牢房,脚踩到一片散着馊味与尿臊气的稻草堆之时,只闻得“吱”地一声,便有一只硕大的灰鼠从中窜了出来,一晃便不见了。
周惬出得牢房,朝颜道:“走罢。”
颜难得笑道:“我还道这其中有何古怪,却原来周大人对灰鼠亦甚是关切,还要瞧上一瞧。”
说罢,颜继续朝前走去,眼角余光却在不远处的一处牢房中窥见了一块玉佩,这玉佩大半隐在暗处,乃是颜环的随身饰物。
他原本已放松下来的心脏,复又被吊起,这颜环竟还在牢房之中,不知躲到了何处,可不要被周惬寻到了才好,若是被寻到了,怕是要被打成自己的同党。
他心中虽是忐忑,面上却一分不变,一出牢房,他便被初生的阳光洒落了一身,阳光穿过他身上不甚干净的软缎子,熨帖在肌肤上暖和得很,这使得他想起了萧月白怀中的温度,面颊霎时滚烫了起来,而后,他又不由地想起了萧月白的双手将他揽在怀中的力度,萧月白身上淡雅的气味,萧月白那双桃花眼中的盈盈水光,一时间,他滚烫的面颊愈发灼热,耳根更是嫣红浸染。
第9章起其五
颜勉力压下心中难以名状的悸动,随周惬与众衙役到了大理寺所设的公堂之上,因他身份尊贵,且此案事关当朝太子性命,是以,这公堂并不若寻常公堂一般有诸多观客,偌大的公堂只周惬、众衙役,以及公堂左侧一张屏风后一站一坐的俩人。
这屏风上绣着黛山秀水,其上有两行飞鸟轻掠而过,这绣工分外细致,连不过米粒大小的飞鸟都一只只活灵活现地跃然在雪白的绢面之上,显然不是大理寺之物,应是出自宫中,那屏风后坐着的那人又是一副矜贵端坐的模样,想必十之八/九便是颜的生母赵皇后了。
颜不知赵皇后此来是要为颜做主定了他的死罪,亦或是单纯地旁观听审,故而并不挑明,只暗暗回扫过屏风的视线,在公堂中央长身而立。
颜贵为天子血脉,虽有谋害储君的嫌疑,但因尚未有定论,自是跪不得,周惬瞧了眼屏风后的赵皇后,犹豫着是否要唤人赐坐,却听得赵皇后关切道:“阿,平白在牢中熬了一夜可苦了你了,你定然饿了罢?思羽,快些将本宫从宫中带来的吃食取来。”
那唤作思羽的侍女应诺,出了屏风,向颜行过礼后,才走出公堂。
颜虽唤赵皇后为母后,时常请安,但与赵皇后却不亲近,且他如今身负毒杀赵皇后亲生子颜的罪名,难得赵皇后还这般心平气和,更是令随身侍女取吃食来予他。
赵皇后从屏风后透露出来的目光柔柔地打在颜身上,颜心道:我不应疑心母后要害我才是。
思及此,颜恭敬地朝赵皇后行礼道:“多谢母后。”
“罢了。”话音落地,赵皇后瞧清颜的面容,柔声道:“阿,到母后身边来。”
颜不知赵皇后所为何事,还是进了屏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