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徐栖鹤陡然瞪大了眼。
看他被水泼得一愣一愣的模样,我没忍住“噗”地一声,跟着咯咯笑出声儿来。怎料下一瞬,徐栖鹤便舀着桶里的水,往我脸上也泼了过来。
“哈哈……”见我湿了一身,他开怀地朗笑出声。
我被他激起了玩性,不甘示弱地又溅了水过去,徐栖鹤也是不遑多让,追着我朝我泼水,我躲躲藏藏,闹腾得很,直到把下人们都给引了过来。
再过两日,便是当朝太后的寿辰。当今皇太后出自贵门谢氏,太后寿辰,于泰宁宫设宴,百官入宫敬贺,休沐三日,高庙里香火鼎盛,民间里也一同欢庆,举行灯会。
徐栖鹤这阵子有些待不住:“自我染了寒症,就成日在家中,连下去铺子巡视都去不得。今太后圣诞,京中兴隆寺必烧高香以祝祷太后寿与天齐,你不如跟我一块儿去瞧一瞧热闹。”我来到上京,已近半年,除了头一日,竟从未见识过这京城的繁华,徐栖鹤这么一说,倒把我也给说动了几分。
派人去问了姜氏之后,她也并未阻拦,只道鹤郎老关在屋里,反是不好,正好老爷少爷都去了宫里,府里清清冷冷,他出去转上一转,沾点人气也好。于是,到了晚上,徐栖鹤披着鹤氅,挽着我坐进了大轿子里,带了两个小僮和徐府的护卫,便去了京中最繁荣的那几条街。
兴隆寺位在京城北巷,高宗晚年笃信佛法,养了大批僧人,这兴隆寺也是在当时所建。常人皆说寺庙乃是佛门净地,可这兴隆寺左右两条长街却是繁荣市井,中间一条黑水流过,河上舟舫多如天上星阙,沿河挂着两排明明盏盏的灯笼,大街上人声鼎沸,庙门口更是比肩叠踵。我想,我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多的人。
我自幼长在汴州,有时也能出府走走,那儿的街道不如京城繁盛,也没有这里人多,可一圈看下来便发觉,这天下的市井,也是大同小异。只是,这上京到底是天子脚下,来来往往的不少是衣着光鲜的富贵门户。
我方是这么想,就见一个鲜衣公子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前后足有十几人为他开路,我当是哪个权贵,徐栖鹤看穿我的心思,便说:“这京中,越是在高位,就越是谨慎,任是四家子弟出门在外也谨记不得随意暴露身份,得行之有岔,教宗族蒙羞。”他玉扇一张,纵是一身素色单衣,也比方才那五色鲜衣的公子强上无数倍。再看他嘴角含笑,温润如玉,转眼便招惹了无数男女的目光。
“那三喜明白了,”我说,“鹤郎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越是张扬,便越是缺乏些什么,是也不是?”
他用玉扇轻点一下我的脑袋,道:“孺子可教也。”
徐栖鹤带着我去了河川边上的一家酒楼,那掌柜一见他便亲自迎来,恭敬地拱了拱手叫了一声“三少爷”,接着就命人安排雅间上座。徐栖鹤想是常来此处,一入座便有人在香炉里添了他惯用的梨花熏香。
“这家楼外楼说来也是徐氏的产业,徐家在京中有二十几处门铺,其他的庄子都在外省,有些挂在其他人的名头下,平时都是张袁来打理。”张袁就是徐府的大总管,人自然是十分能干的。
这座楼外楼分作两层,下层多是写读书人和普通富人,而这二层雅间多是门阀权贵。我们坐着的位置极好,往外头看见到河上风光,往里瞧便是一楼大堂的戏台,正是个避开人流,看热闹的好地方。我们坐了一会儿,就有小二端着玉盘过来,那上头有十几个小碟子装着致的点心,是让来客先解馋的。我挑了几个,徐栖鹤便同我一样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