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一个大家族里,从小便一直呆在大宅子里。我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我只守着我的心,专注地想要一份不可能拥有的爱。我所知道的世界,皆是书上所描述的,文字是死的,可世界是活着的。当面对活着的世界,我有些惶惶然。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个世界来说,可有可无,我没有目标,我没有志向,我的存在,是微不足道?
当……小叔拒绝我的感情之后,我真的不知所措了。以往我的心,一直是以小叔为中心,如今,我的中心空了,我不知该围绕着什么转动?在我个人的世界里,是空洞苍白的。
我躲在潭音为我所编织的梦幻里,做着一个个可笑的美梦。
潭音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正如小叔所言,冷家的人,从来都不会强迫我们。他们是以他们的方式,来迷惑我们。潭音的温柔,是我所饥渴的?他的眼神如水,他的动作温柔,他的性情温和。我想要怎样,他全依我。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宠溺。
真是奇怪呢,除却我是他们冷家的“容器”外,其它方面有什么值得潭音所喜爱的?
静静的一个人呆着,不去思考何为血隐,也不去管小叔想如何毁了冷家,更不想为易家的灭亡所痛苦。只要保持着心灵的空洞,头脑的空白,那么,便没有痛苦了吧?
我常常为自己创造桎梏,常常将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无法自拔的自我伤害,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如果我保持一片空白,便不会如此了吧?
潭音有时会哀伤地望着我,我疑惑。他为何要如此看我呢?这样的我,令他感到哀伤吗?我不再自我伤害了,也不再痴心妄想了,有什么不好?我只要静静的一个呆着,静静的看着世界的一切变化,只要静静的,那么这个世界便单纯了。我不去想冷易两家的孽缘,也不去理会未来的发展,什么都不思考,什么都不去想,不是很好吗?
有时,我会轻轻的笑,看着潭音,我淡淡地笑。我觉得现在很好了,比起以前,现在应该是最好的。
潭音叹息,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影儿,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看着心疼啊。”
我微歪着头,不解。我这个样子,怎么了呢?他为何要感到心疼?我心里,一片清新,我感到,我似乎新生了,从原来的桎梏中挣脱了出来,全新的我有什么令他感到不安的?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日,我发现潭音的双眉渐渐拧拢了。偶尔,可以看到他的父亲冷夙煌,他会来到潭音的窗口,用一种难懂的目光看着我,我会回视他,研究着他那高深漠测的眼神。
我也有听到他与潭音的对话。
先是轻轻叹息,然后会说:“那样也好……也好……这么多年了,我也觉得累了……”
潭音会回答:“可是……会感到不甘心吧?因为喜欢……才会纵容?”
“不,不是纵容,只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太偏激了,这种伤害,是世世代代的……已经很多代了,已经没有必要了……”
“那只能随他了?”潭音喃喃。
“是啊……随他……只要他能一直保守那个秘密。”
秘密啊……为何秘密总是如此?有人想守,有人想揭穿。不断的重复着,不断的上演着悲剧,只为了一个秘密。
我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只是隐隐感到有一丝丝危机。难道,小叔真的采取行动了?或许,他被郡王爷所捕获,根本是故意的!并不是……为了我啊……
唉,我怎么又想这样了呢?不是说过不想这些了吗?
用手敲敲头,我自嘲。
夜里,我睡得有些不安宁。
这几日,一直与潭音同床共枕。我似乎习惯了与潭音一起睡眠,有他在身边,心会莫名的安心。我并没有被潭音的温柔所打动,所以我没有为他心动。我只是自私得有些贪婪,贪婪他身上的柔情。我知道,这样分明是利用了他,对他,或许也是一种伤害,但我已顾不得这么多了。因为我的心……破了一个大洞,血淋淋的,急需什么来弥补!
黑暗中,我倏地睁开了双眼。我一动,潭音也跟着醒了。
“怎么了,影儿?”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纱帐。
这个夜晚,好似几个月前的夜晚!
那个夜晚,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