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舒文:“你还记得她么?十年前那个小丫头片子,老是站在门槛上看我们的那个。”
舒文一愣,思索片刻:“然然?”
姜然红着脸:“舒文哥哥。”
姜衡抱胸讥讽:“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不叫我哥哥,一见着舒文就喊哥哥了?”
姜然一阵脸红。
舒文白了姜衡一眼,辩护道:“你要是有点做哥哥的样子,然然也不会不肯叫你哥哥啊。”
姜衡佯怒:“去你的。”
敲锣打鼓一直闹到了半夜,零点姜衡才拖着困倦的身子回来。姜循没有回来,姜衡充当了姜循长孙的职责。
舒文正迷迷糊糊睡着,房门轻轻被推开,舒文警觉的醒来,揉着松醒的眼问姜衡:“可以睡了?”
姜衡转身锁好门,一边脱裤子一边道:“早上四点就要起,今晚是我大伯一家守夜,五点我去换姜然。”
舒文别过脸不去看他,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姜衡脱完裤子脱衣服:“要不你别跟我一起睡了,小叔家里还有一间客房,你睡那里去吧,得我每回都吵醒你。”
舒文直愣愣的躺下:“没事,你快点洗澡吧,都快一点了。”
姜衡打开手机一看,嘟囔道:“明明才零点过五分,什么快一点了,胡扯。”
舒文翻了翻身。
姜衡用十分钟简单的冲了个冷水澡,回卧室时舒文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发呆,姜衡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舒文:“你怎么还不睡?”
舒文倒头就睡。
姜衡侧身躺在他身边。
小时候两个人经常一起睡觉,越长大越疏远,上一次因为舒欣的事姜衡抱着被子去舒文那里蹭铺,说着是蹭铺,其实不过是想安慰他一下。
现在人没变,安慰者却成了被安慰者。
姜衡伸手,掐熄了床头的灯。
手刚放回来就碰到了舒文的手,姜衡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吵醒了舒文。结果没有,身边的人仍躺的笔直,呼吸平稳。
姜衡往床外挪了挪,手挨着舒文的手放好。
有人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就像不久之前一样。
姜衡舒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
耳畔有人在轻声呢喃:“晚安好梦。”
早上调的闹钟是三点半的,没把姜衡闹醒,倒是把舒文闹醒来了。舒文掐了闹钟,倒头继续睡。
没过多久姜衡就惊醒了,慌慌张张抓起手机一看,三点四十。
姜衡轻手轻脚的爬下床,迷迷糊糊穿上衣服,又匆匆忙忙跑去了灵堂。
舒文艰难的睁眼看了看姜衡,然后又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外面又闹起来,哀乐声从屋顶传来,有点刺耳。
姜然端了碗面进来,道:“厨房里刚煮的,姜衡让我送过来。”
舒文朝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姜爷爷出殡那天突然下了雨,上山的泥巴路又湿又滑,抬棺材的人都走不稳。
送殡的人都在说,老人辛苦一辈子,走了都不安宁。
舒文给姜衡打着伞,三步两叩,一身都淋透了。
后来舒文也索性不打伞了,反正都湿透了,还在乎这些么。
好不容易抬上了山,雨停了,天又放晴了。
送殡其实是件很悲伤的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抬进挖好的土坟坑里,黄土一埋,就真的只能梦里再相逢了。
舒文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凉,伸手一摸,原来是又下雨了。
雨断断续续又下了半天,舒文扶着姜衡下山,路上差点滑了一跤。
被夏雨洗涤后的柚子树一片苍翠,中午天又放晴,碧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