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藕呵呵一笑,说,“你这人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没拜天地,入洞房呢,还要带她们见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还要回门,可不许偷懒。”
李经述说:“你呀,就别笑话我了,自己快找一个对象吧,父亲大人都快急死了。”
李菊藕道:“他才不会呢。不跟你说这个了。”
不一会,李经方过来找李经述,说张之洞来访,李鸿章让他去书房拜见。
李经述心想,张南皮来干什么?他不是一向跟李鸿章不和吗?
张之洞这人呢,是一块读书的料,文章写得好。十五岁时顺天府乡试中举人第一名,成“解元”。按当时规矩,他这样的优等生作文卷子要到处传阅。张之洞会试却运气不佳,不是成绩不行,是老哥挡道。第一次高考,主考官是他的堂哥张之万,这人是1847年的文状元,官运也不错,一直官至大学士,深得慈禧太后的赏识。不过按照规定,亲属不能考亲属,也就是避亲,当时的考试制度还是挺合理的,张之洞只好回家等着下一次会试。当时的会试也是三年一次,不料第二次主考官依然是张之万,就这样耽误来耽误去,张之洞到26岁才科考成功。
慈禧对张之洞的名气早有所闻,因此体恤他前两次吃亏,于是给他的名次提前两位到“探花”,授翰林院编修。但面见那次,张之洞其貌不扬,此公身高一米六,身材瘦小,眼睛习惯性眯成一条缝,问他话还以为他睡着了,三寸胡须清晰可见,不少已经发黄。慈禧太后见惯了李鸿章那样身高一米八的高个帅哥,对张之洞本来很不感冒,后来张之万拿着张之洞从山西协同庆票号里筹来的钱上下打点,直到李鸿藻、醇亲王两人都极力举荐,才官运亨通,此时还担任两广总督。
在书房,李鸿章伸了个懒腰,酒足饭饱之后就准备在躺椅上躺一会,此时喝口热茶正惬意。但丫鬟端上的六安瓜片茶还没喝到嘴里,管家就递上了张之洞的拜贴。
李经述来到书房,李鸿章已经在和张之洞聊天。李鸿章本来对张之洞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张之洞以前是清流派的中坚,还在中法战争期间力求一战,李鸿章曾在朝廷上挖苦张之洞说:“张督在外多年,稍有阅历,仍是二十年前在京书生之习。”
此刻,张之洞毕竟也是封疆大吏了,李鸿章才客气一些,面对微笑,对张之洞说:“张大人,你是稀客,能主动来老夫府上,实属难得。如今正好有家乡的上品瓜片茶,不可不品呀。我们都没穿官服,那就不是正式拜见,今天不谈公事,请上座。”
张之洞拱了拱手行礼,说了声“客气”,也就在客座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说了声:“好茶。”然后,张之洞言归正传,还是说起了正事:“按说,不应该来打扰中堂大人,不过此事是洋务,修铁路,中堂大人一定感兴趣,还希望中堂大人支持。”
原来,中法战争后,张之洞接受了山西协同庆票号刘庆和的建议,准备多向李鸿章靠拢,多办洋务,修铁路、办学堂都很积极。那天,张之洞将自己准备上奏朝廷的奏折给李鸿章看,他在奏折这个建议修筑一条芦汉铁路,自芦沟桥至汉口,以贯通南北。张之洞说:“铁路之利,以通土货厚民生为最大,征兵、转饷次之。芦汉铁路是干路之枢纽,枝路之始基,而中国大利之萃。如朝廷准奏,北段可由中堂大人主持,南段由湖广总督主持,南北分段修筑,三年可成。”
“哦?张大人现在也对修铁路感兴趣?倒真是新鲜事。”李鸿章很奇怪张之洞这“清流中坚”转变了,将折子看了一遍,然后递到李经述的手里,说:“痴儿,你看看张大人修筑铁路的计划,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