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子行伍出身,认定了男孩必须接受部队的洗礼才能成长为男人,家里另外三个都是闺女,好容易有了赵宏民他岂能放过?不管是赵宏民绝食抗议还是他妈妈加上三个姐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改变赵老爷子的想法,当年的秋天别的同学都快快乐乐进大学的时候赵宏民含着眼泪去了北方的冰天雪地当了一个机械兵。
赵宏民恨透了他爹,也就连带恨上了这片他爹当年流过血的土地,可是现在远远地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那朵像红梅一样绽放的姑娘,他傻呵呵地笑了。爸爸诶,谢谢您嘞!
演出结束后赵宏民被文工团领导领着去后台看望演员,当然啦,在一群演员中他的目标很明确。夏初蕊正在卸妆,对于被领导带着来看望演员的人她习惯了,漠然中透着反感。这些年纪或大或小,军衔或高或低的人都带着一个目的,像挑拣货物一样看待文工团的姑娘们,表面上还做出一副关心文艺工作的样子,摆出官腔。夏初蕊很恶心这种事。她不敢得罪他们,也不愿奉承他们,礼貌而疏离。
今天也是一样,她对团长和政委以及被他们恭维着的那个年轻人笑了一下,就接着对着镜子专心卸妆。但是灯光被挡住了,她诧异地转头一看,那个年轻的士官蹲到她的身边,温暖的目光与她齐平,微笑着对她说:“刚才你在舞台上,我觉得你像一朵红梅。现在看到台下的你,我觉得你像一朵白玉兰。我叫赵宏民,我们认识一下做个朋友好么?”夏初蕊愣愣的,也不知道赵宏民的话她听进去多少,灯光被遮住了,可她只觉得赵宏民眼里的光更明亮。
两个年轻人相爱了。夏初蕊柔柔弱弱的样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正如初夏正要绽放在枝头的一朵白玉兰花蕾,而赵宏民就是她的守护神,呵护着这朵美丽而娇弱的花蕊。三年的服役期很快过去了,赵宏民终于可以回北京念大学了,夏初蕊很伤感,她早就知道了赵宏民的背景,她以为他们的故事在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可是赵宏民临走前把她带到他们经常幽会,渡过了很多甜蜜时光的小山坡上,迎着晚霞,单膝下跪,郑重地请求她做他的妻子。夏初蕊哭了,她扑进恋人的怀抱,那么幸福。
跟赵宏民回到北京以后,夏初蕊才知道赵家并不认可赵宏民的选择,也不接纳她。赵宏民上大学没有入来源,他脾气又倔,拒不接受母亲和姐妹们私下的接济,小两口只能靠夏初蕊在转业的歌舞团微薄的入维持生计,住在一处租来的很狭小的平房里。夏初蕊从小生活在部队,也没有什么生活经验,初为人妇就像所有贫寒的主妇一样不仅要操持家务生煤炉洗搓衣板,还需要心计算着生活用,为学习中的丈夫添置书本和增加营养,这让她伤透了脑筋。赵宏民从来不知道,只有他回家吃饭时家里才有肉,平时夏初蕊都是咸菜果腹,舞蹈演员的训练量还那么大。但是夏初蕊无比的快乐,她的丈夫全身心地爱着他,为了她不惜与世界为敌,在那个小小的破旧的平房里,拥有全世界的爱和温暖。
这个情况维持了五年,直到赵宏民工作后随着赵迪的出生才有所改观。赵老爷子跟儿子对抗了五年,眼见是没有胜利的希望了,抵不住老婆女儿一屋子女人整天哭哭啼啼,心里也挂念唯一的儿子,就松了口。赵迪的奶奶想孙子想的要疯了,当天就带了勤务兵跑去赵宏民家把他们的家当全部卷了搬回了军区大院赵家三层的小楼里。赵宏民当了爸爸,也比较理解为人父的心情,也就半推半就回家了。赵宏民和夏初蕊当时全部的家当也就勤务兵一只胳膊就拎了,把赵奶奶心疼的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