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
炒股的十万里五万是积蓄,两万是立立的学,三万是借的,都没了。。
怎么办?怎么办?
婶婶怎么办?
他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慢慢地顺着墙蹲下,整个世界都死了。
宋文逸是上个月开的股票账户,之前理财对他来说等于零存整取,每个月固定从区检察官微薄的4千元工资里拿出1千存进工商银行那张蓝色的画着牡丹花的塑料卡片里。开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股市这半年来涨得厉害,而是宋文逸实在需要钱。
他是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土生土长的土著,却并没有跟富贵沾上一点边儿。宋文逸父母都是企业的双职工,九十年代那会儿工人住的是单位福利房,却并没有产权,双亲去世的时候单位顺理成章回了房子,6岁的宋文逸带着3千块抚恤金开始了跟着叔叔婶婶生活的日子。叔叔婶婶也是工薪阶层,日子在有了堂妹之后更加紧张,但叔叔婶婶却从来没有动过宋文逸的抚恤金,而是在他十八岁考上大学以后把这笔钱连本带利交到了他手上:“文逸啊,我和你婶婶,我们总算对得起大哥大嫂了。”跪在叔婶面前,宋文逸泪流满面发誓要像对待亲生父母一样报答叔婶。
可惜他叔叔没有享福的命,在宋文逸大学毕业前夕被一辆醉驾的兰博基尼带走了生命。一家人本来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宋文逸考上研究生的喜悦中,被突然而来的噩耗打击的彻底懵了。家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一切让宋文逸做主。
看着警察递过来的五十万块存折,宋文逸红着眼圈说:“我们不要钱,我们要求起诉车主。”调解的警察叹口气,无奈地说:“年轻人,你的感受我都明白,说实话这案子我们干警察的也窝囊。可是大下午就敢在长安街上开着兰博基尼醉驾的那是咱惹得起吗?我劝你也别较劲了,胳膊拧不过大腿,闹到最后蛋打鸡飞,好果子轮不到平头百姓吃。”
宋文逸从来都不是生活的强者,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的变故导致,从能看出性格来的年纪开始,他一直都窝窝囊囊懦懦弱弱,人也不聪明,透着一股子迟钝的蠢劲。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居然连人民警察都不帮他,他仿佛一下被抽了筋,再不乐意也没本事放个屁,最后这事就这样被五十万块打发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连个说法都没有,甚至车主连面都没有露过,宋文逸再窝囊也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去,只能不停的自我安慰,好在事情发生的快,叔叔一下子就过去了没受什么罪。可是在葬礼上看到叔叔被白布裹着的头部扁的不成样子,身边的婶婶和妹妹哭的死去活来,这根刺终究是在他心里生了根,好像给他放了气,把他本来就不多的男子汉气概放跑了一多半。
叔叔的离世也多少改变了宋文逸的生活轨迹,婶婶受到很大打击,卧床不起,五十万块钱赔偿金的小一半很快在仿佛无底洞般的医院里变成了一张张化验单和一包包中药,也查不出什么具体的病。后来婶婶坚决不在医院再耗了,出了院回家保守治疗,不好不坏地拖着,生活可以自理但没有能力上班了,只能拿基本工资在家休息,妹妹刚上高中学也不便宜。比起前途,钱成了他的第一要务。摩挲着研究生入学通知书,宋文逸又没出息的掉眼泪了,这里面有着他四年来多少眼泪和汗水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起来大学扩招以后可能没人跟他一样读书读得这么苦大仇深了,研究生博士生也是一窝一窝跟孵兔子似的。可是他跟别人不一样,他笨。
小学还看不太出来,就觉得这孩子比同龄人反应稍微慢点,别的小学生背九九口诀表的节奏都是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到了宋文逸这儿就变成一一得,嗯,一,一二得,啊,二。上了中学的时候他就完全跟不上课程了,文史学科还可以笨鸟先飞死记硬背,数理化他从来没有及格过,不管怎么努力他也求不出阴影面积,整不平反应公式。在初中班主任的强烈要求下宋文逸还被领去做过智商测试,虽然分数不高,但是离上特殊学校又还有点距离,通俗地说就是官方认证这人只是笨蛋不是弱智。没办法,回来接着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吧,把老师气得完儿完儿的,每学期的奖金都因为这个倒霉玩意儿拉底平均分而减少两百,对他能有什么好脸色呢,平时没少夹枪带棒地侮辱宋文逸。宋文逸的整个青春期都是在这样阴暗的气氛中被叫着白痴弱智度过的,高二逃命一样奔到文科班总算能稍微松松气了,加上北京高校林立,入学门槛低,他头悬梁锥刺股地寒窗苦读了2年终于考上一个三本大学的法学院。进了大学别人都开始疯玩,就他天天图书馆泡着。不是他多上进,而是如果他不预习上课真的听不懂老师说什么,下课不复习第二天跟没上过课似的什么也记不住了。就这么勤学苦练的考个试也就刚刚及格,四级到大四了才总算过了。
加上这所学校里的学生要么是外地考来的有充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