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度畏畏缩缩地从众亲兵身后走出来,脸上青红不定,又恨又怕地瞪着旧主甄豫。
甄豫见而大怒,指着甄度骂道:“背主家奴,原来在此!还不跟我回去,领受责罚!”
袁熙拔出宝剑,拍马上前,拦住甄豫,冷笑道:“甄豫,你勾结逆贼刘沙,图谋不轨,可知罪么?”
甄豫大惊失色,拱手道:“我家世居冀州,受袁公大恩,怎么会有此事!你是何人,怎么能如此血口喷人?”
袁熙怒道:“人证在此,你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拿下!”
众亲兵一拥齐上,个个如狼似虎,便要捉拿甄豫,押回邺城治罪。
甄豫见事不妙,回头喝道:“逃奴勾结贼寇,要抢劫旧主,真是丧尽天良!你们给我上,若是得胜,必然厚赏!”
几十个家丁听得“厚赏”二字,虽然畏惧官兵势大,还是都挥舞刀枪棍棒,冲上前去,与袁熙部下亲兵混战在一起。
袁熙的亲兵虽然缺少训练,终究还是正规军,武器精良,战不多时,便将众家丁打退,有十几人被兵刃所伤,倒在地上,哭喊连天。
甄豫面如土色,大喊一声:“我们先回庄,再做道理!”拍马转身便逃。那些家丁也都失了锐气,乱哄哄地跟在他身后,大步奔逃。
袁熙嘿嘿冷笑,擎起雕弓,搭上利箭,箭尖指向甄豫逃去的背影,恨声喝道:“着!”
利箭破空而去,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线,如闪电般射入甄豫的后心。甄豫大叫一声,仰天便倒,撞下马去,摔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众家丁扛起甄豫,没命地逃向山庄的方向。袁熙率军追了一阵,渐渐追不上,也只得收拢部下,缓缓向甄家庄逼近。只待四处兵马来到,便要打破庄院,捉拿甄氏一门,送到邺城市上斩首示众。
甄家庄里,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在回庄的路上,甄豫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由哭哭啼啼的庄丁们扛了回来。
甄母抱着儿子的尸身,儿天儿地地放声大哭。甄豫的妻妾、弟妹们也都跪在他渐渐冷却的尸体旁边,以袖掩面,伤心哭泣。
甄俨哭了一阵,想起祸事便在眼前,心中恐惧,不敢再哭,擦干眼泪出去,唤了心腹管家,要他去召正在别庄训练的流民组成的队伍,发给武器,前来守护庄院。又叫人去鸣金鼓钟,召集附近的佃户前来保护山庄。
沉闷的钟声在山庄中响起,传遍四方。正在田地里劳作的佃农们相顾错愕,想起二公子的嘱咐,都回家去放下农具,拿起刀枪棍棒,向主人的山庄聚集。
待袁熙赶到甄家庄前方时,甄家庄已经紧闭大门,院墙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庄丁,个个手持利器,杀气腾腾,将整个山庄守得如铁桶一般。
袁熙远远望见,也暗自心惊。幸好有两支袁军已经赶到,与他会合,袁熙身边有了几百士兵,胆气一壮,就面临着甄家庄下寨,只待援兵赶到,便要攻进庄去。
在甄家庄里,甄俨正在苦劝母亲举家逃离冀州,绕道前往洛阳。甄母却是恋着故土,不舍得放弃这一片基业,掩面哭道:“你父亲一生只积攒下这些家业,若是弃了家业逃走,只怕死后我也无甚脸面去见你父亲!”
一众儿女闻言尽皆啼哭,心中满怀悲伤恐惧。那甄姜跪在地上,以袖掩面痛哭,更是哀痛至极,想不到因为自己救了情郎,却要满门遭祸,不由伤心内疚欲死。
甄俨苦劝母亲不得,又听到庄丁来报,在西北两面,又有几支袁兵来到,将逃路堵死,不由仰天长叹,知道自己一家,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庄中已聚了千余庄丁佃户,甄俨又命众佃户将家小都带进庄里,一心一意,死守家园。若能击溃攻来的袁兵,或者还有逃生的希望。
当天下午,袁熙见渐渐聚齐了两千士兵,便在中军帐中下令,全军突击,攻入甄家庄去,将甄家一门尽皆捉拿,绑入邺城治罪。
军令如山,袁兵手举刀枪,如潮水般冲向甄家庄,呐喊呼喝之声,震天动地。
甄家庄的院墙上,站满了手持利刃的庄丁,个个面目狰狞,满怀恐惧愤怒。甄俨已经向他们详细解释,袁熙天性凶残狠毒,又与洛阳武威王有杀兄大仇,若是被他攻进庄来,只怕满庄男女老幼,尽皆要遭了他的毒手。这些庄丁的家小大都在庄中,想到自己即将满门遭祸,不由愤怒至极,咬牙切齿,要与那些虎狼般的袁兵,拼个死活。
甲士布满旷野,如潮水般,呼啸着冲向山庄。跑到一半,地面忽然下陷,大批的士兵跌入多日前挖好的陷阱中,被里面倒竖的利器刺透了身体,惨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