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汁使出百般花样。因御医说要静养,往日的那些行不通,只好想其他的。他情愿安安静静,可是没有说。
到了后来,李妩发现,和他念两本书册子最好,便日日叫人搬了书来读与他听。也是这段时间,她惯常调笑与调戏的腔调敛了起来,说话声音都变得软软的。
她念着书,常有些不正经的话,一边读一边品评一番。譬如有一个故事,讲风流公子哥在尼姑庵里头,被尼姑榨干血丧了命,她便两眼发亮笑:“比我厉害。”
大周国的女皇这个人……
苏发现,他不知如何评价了。
出了新年,苏的身体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好了。二月份时,宫里头的桃花在春寒料峭里陆陆续续开了,李妩兑现承诺,特别请他听一出戏。
戏台上面,各种角儿粉墨登场。
热热闹闹这么一出戏,看戏的却只他们两个人。
这已经是,他在栖梧殿住了四个多月的事情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李妩不放他走也不去寻别个男宠,却同样不碰他。她没有再要他侍寝,似乎心里面藏着事。
沉沉风雨欲来的感觉。
苏窥知不到她心事,也不曾想窥探。
身旁的人一双眼睛望住戏台上面的人,苏余光瞥了一眼,也凝神去听戏。唱的是《牡丹亭》里一段,这戏有些名气,确实好听,他想起她说过好听得很。
戏台上的人唱:“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耳边忽然低低一声笑,苏侧眸去看,瞧见旁边坐着的人嘴边的笑意。她察觉到他望过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而后身子也靠过来,凑到他耳边来说话。
她声音不高不低的问:“你往日同我宽衣解带的,是否也觉得委屈了?”苏轻皱了皱眉,复听她说,“或者,下次,换你动手……”
苏的手心被她的手指蹭了蹭,又轻轻的刮了刮。掌心有些发痒,心底也被带起一点痒意,寻常姑娘身上的羞涩矜持,在她身上只是半点儿不见,总是这样子。
总是这样轻易撩拨他。
苏在想,心里揣着的那件事。
他还没有和她提过任何的要求,没有要任何赏赐。毕竟这一次,他是救驾有功,即使出言不慎,也是死罪可。她今天心情不错,没有别人在,这是一个机会。
苏在心底酝酿着开口。
却仍迟她一步。
“你入宫,是没有选择,也是为了一件事。”静了片刻的人忽而发话。苏没有作声,她又说:“你想查便查罢,宫里头的事,多少我是可以做主的。”
他想查的事情,她知道,苏不十分奇怪。宫里大小的事,若她想要知道,便没有不能知道的。他与陆仁的冲突,救了那宫人,或入了她的眼叫她了解了。
苏奇怪的是她的说辞。
何谓他想查便查罢?好似哪怕她清楚一切,也定要他自己去查个明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