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再醒已经是早上五点了。
他在铺上坐了起来,拿出手机想给宋航发短信,想了一会儿,怕打扰他睡觉,还是没发。他玩了两把手游,刘潇潇就到包厢探了一下头,笑着说:“哎呀,都醒了。”
徐子宁虽然穿得整齐,但是多少还是有点窘,把被子往身上一拉。刘潇潇就笑了,说:“又不是看你。”
然后王麟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跟刘潇潇出去了。徐子宁一愣,也就见怪不怪了。他们的包厢挨着车厢门和卫生间,徐子宁拎着洗漱包进了洗漱间,无意间透过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透明连接门往前面的车厢看了一眼,竟然看见前面车厢末尾的那个包厢外头挂着一件藏青色的风衣,徐子宁刚睡醒,一开始迷迷糊糊没太注意,就觉得那风衣有款有型,还挺有品位。后来他站在洗漱间往脸上撩水的时候,冰得一激灵,突然想起来,那风衣怎么跟宋航那件burberrylondon那么像呢?碰巧撞衫的可能性恐怕真的不大。徐子宁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昨天宋航语音里说的那句:“其实我也在车上,你没发现”难道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宋航真在车上?
他心里按捺不住,就把洗漱用具扔在那儿,自己进了前面车厢,走进了刚才看见挂着风衣的包厢,包厢却空空荡荡,被褥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皱褶,徐子宁不死心,又掀开床铺底下看有没有鞋子或行李箱,也都没有。他又去前面一个车厢,里面是一对夫妇带着两个看上去不满五岁的孩子,哭哭啼啼十分吵闹。徐子宁这才狐疑地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一边刷牙一边仔细回忆昨天宋航电话里的细节,分析他到底在不在车上。
他正刷着牙,正好张栩也拎着牙杯过来,两人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两人说了几句“昨天睡得怎么样”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徐子宁心里盘算着给在班级的同学发个短信问问宋航究竟还在不在学校。但是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应该问谁,因为以他和宋航表面上掐得乌眼鸡一般的关系,要是他突然问起宋航的行踪,实在是令人诧异。所以他还是决定从张栩下手,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感叹了一句:“真想知道咱班是不是就缺了咱们几个啊。”
张栩也一愣,他慢吞吞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要不......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
这回答正中徐子宁下怀,他马上说:“那问谁啊?”
张栩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问孙恭一吧。”
徐子宁心里一打鼓,暗道:你俩的事,我搀和什么啊。就吞吞吐吐地说:“那你给他打?我没有他手机号。”
张栩摇摇头,说:“我把他号给你,你给他打吧。”
徐子宁犹豫一会儿,心想张栩可能是真的和孙恭一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他毕竟求人办事,也不能坑张栩。所以还是笑笑说:“那我打吧。”
张栩把孙恭一号码给他晃了一下,徐子宁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孙恭一可能看是个生号,过了一会儿才接,徐子宁听到孙恭一语气不善地“喂”了一声,就说:“你好,孙恭一吧?我是徐子宁。”
孙恭一还是冷冷地“哦”了一声。徐子宁跟他不熟,觉得孙恭一也确实不像个会乱传八卦的人,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想问一下,宋航今天去学校了吗?”
孙恭一怪笑了两声,说:“在呢,怎么,想起他来了?”
徐子宁懒得跟他打机锋,就直接说:“我想跟他说两句话,你能让他接电话吗?”
孙恭一倒是很快回答:“可以。你等一会儿,我叫他。”
徐子宁看了一眼,现在少说已经走出了两百公里,如果宋航真接了电话,那他应该真不在车上了。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一声“喂”,还真是宋航的声音。
徐子宁试探着问了一句:“宋航?”
宋航“嗯”了一声,说:“怎么了?”
徐子宁又怀疑会不会是孙恭一跟宋航在语音通话之类的,又问:“孙恭一在你身边呢?”
宋航冷哼了一声,说:“有话快说,别兜圈子,我等着上课呢。”
徐子宁仔细一听,背景里确实传来早操的音乐声。他信了几分,就说:“没事。我快到j市了,挂了。”然后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张栩看他打完电话,倒是比他还心急,上来就问了一句:“打完了?孙恭一在学校呢?”
徐子宁没打采地应了一声,说:“在呢。宋航也在,他们跑早操呢。”
张栩倒是松了一口气,拍拍徐子宁说:“行了,快到j市了,一会儿咱们可能统一去餐车,吃完早餐就差不多下车了。”
徐子宁把拉杆箱整理好,看几个女生也都起了,叽叽喳喳又笑又闹。徐子宁去餐车的时候特意又从前面那节车厢走,往末尾的包厢里看了一眼,还是没人。
徐子宁漫不经心地吃了三个包子一个鸡蛋,喝了一碗粥。等张栩和王麟都吃完了,三人就起身回车厢了。王麟还是拿着手机玩个不停,徐子宁能听见频繁的短信提示音,猜想王麟可能是在和刘潇潇发短信,两人同在一列火车上还发短信,那叫一个腻乎。
徐子宁不禁想起了自己家的宋少爷,就昨天晚上虫上脑来了个语音,之后九个小时了屁都没放一个。徐子宁感叹道:啊,这个异性恋的世界啊。
徐子宁看王麟那甜蜜模样,心里也痒痒的,忍不住也给宋航发了条短消息:“我要到j市了。你跑早操累不累?早上吃的什么?”
徐子宁心想,人家那么甜蜜,我这边起码也有点小温馨吧。他把手机掐在手里等了挺长时间,宋航终于回了信息。
徐子宁本以为回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挺长的一条,满怀期待点开一看,就一个“哦”,语气冷冰冰,还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他又看一眼旁边笑容甜蜜的王麟,心里一阵泛酸。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怎么我家的这个这么冷漠呢。
他酸溜溜地看了一会儿电子书,后来还是感觉王麟那边不时的甜蜜轻笑声太戳心了,自己拿着电子书灰溜溜地坐在了过道的小桌上。
看了一会儿书,火车就到站了。徐子宁检查一遍有无遗漏,就拉着拉杆箱下了车。一行人按照邀请函上的地点,乘坐地铁奔向了作文大赛指定地点。到了地方才发现就挨着s省大学,是一幢楼房,选手住宿在三楼和四楼,二楼是几个会议室,一楼接待,另有一栋小楼做餐厅。他领了房卡,和张栩住在一间,拎着行李上楼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宋航物理联赛的地点正好就在s省大,他心叹一声:这作案这么方便,天要亡我啊。
两人住在四楼,房间干净舒适,徐子宁还挺满意,两人把行李放下,下午就有一轮初试。作文这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恶补的,所以俩人都没刻意学什么,就是随意地开了电视,聊一会儿。但是两人平时没什么私交,聊着聊着话题就要转到学校的事上去。别的还好,一提起跟孙恭一有关的事,张栩就哼哼哈哈地转移话题。徐子宁也知道他为难,所以尽量避提起孙恭一。但是有了顾忌,两人就聊得一点不尽兴,聊了一会儿,反而聊得挺累。正好张栩手机振动了几下,张栩看都没看就掐了。手机马上又振,张栩又掐。往复了三四次,徐子宁劝他说:“你接吧。”张栩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进卫生间接了。
徐子宁也听不清他什么,过了一会儿张栩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就不太好看,把外套一穿,勉强笑了笑,说:“我出去一趟,中午在外面吃,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告诉一声,多谢多谢。”
徐子宁心里升起些不祥预感,不会是孙恭一来j市了吧。那宋航的不在场证明岂不是有猫腻?于是徐子宁忐忑地问:“怎么了?”
张栩含糊地应了,说:“有点事。我有个亲戚在j市,约我出去玩,有点突然。”
他话说到这份上了,徐子宁也不好再问,只好说:“没事,放心去吧。”
等张栩走了,徐子宁赶紧从床上跳下去趴在窗户上往楼下看。见张栩走到楼下,接了个电话,又往反方向走了,走出了徐子宁视野之外。
徐子宁还是不放心,赶紧又给宋航发了条短信,问:“你上课呢吗?”
过了好长时间,徐子宁一看,正是第三节课下课时间,宋航回了一句:“废话。”
徐子宁被他彻底噎住,无语地想:算了,每回给他发短信都这么伤,还不如不发呢。
十一点左右,徐子宁寻思着王麟肯定和刘潇潇一起吃饭,张栩又不在,所以他自己就落了单,优哉游哉地去基地餐厅看了一圈,见自助餐食之乏味弃之可惜,就晃出了基地,准备找家合意小店好好吃一顿。
他转过两个十字路口,见有家“东坡酒楼”,装修古色古香,人也挺多,看样子挺有趣,就晃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子。等待上菜的空当,他无聊地往窗外看,对面是j市喜来登酒店,徐子宁就看进入饭店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倒是看出点趣味。因进酒店的人大多锦衣华服,所以穿着厚厚校服大衣从车上下来的张栩就显得特别显眼。徐子宁一愣,心想:张栩去喜来登干嘛?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张栩进酒店有一会儿了,刚才那车才兜回来,里头下来个人,正是孙恭一。
徐子宁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完了。宋航果然来了。
徐子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半。徐子宁分析宋航五天后才比赛,今天来了肯定没什么事干,主要目的就是折腾他。那他是老实回基地坐以待毙呢,还是不回基地生死逃亡呢?
徐子宁考虑了一会儿他战胜宋航的可能性,还是不得不承认,坐以待毙也是挨,生死逃亡累得够呛被抓住肯定更惨。所以他马上就没骨气地决定回基地配合宋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获得减刑。
等待上菜的工夫,徐子宁琢磨了一会儿怎么治宋航,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也没力再想孙恭一和张栩的事儿了。他草草把账一结,把手机闹铃设定为十分钟后响起,沿着街找了一家药店,大摇大摆摸了进去,问:“有生命一号吗?”